如果早知道楚别如今這麼會騙人,姜唯誠一定不會在被逼問的時候,自己慌亂了陣腳。
楚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謊的?
直至姜唯誠揪住水鳳,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通,終于才捋明白昨日裡的全部真相。
從半個月可選的“天上掉的餡兒餅”,到“提着人頭回來”的荒謬陷阱。
楚别可謂是準備充分,籌劃良久。
所以姜唯誠覺得更是無法接受。
——楚别原來早就想跟他分開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和自己在一起,就這麼難以忍受麼?
還是楚别心裡有别人了?所以才這麼煞費苦心?
姜唯誠躺在水鳳的家裡,床上。
鴛鴦戲水繡花被鋪在床上,而他睜着眼睛,翹着二郎腿地想。
水鳳挺着個肚子,憂心忡忡地坐在床邊兒,讷讷地收拾着虎頭鞋,隻敢答姜唯誠說的話,其餘一句話都不敢多問。
良久,到了吃午飯的點兒,水鳳這才終于從床上起身,貼着邊兒出屋,去竈台把那蛋糕取來,安靜地擺上桌。
又不知哪個動作觸動了姜唯誠的神經!
陡然就是一聲破口大罵:“誰讓你端上來的?”
“不吃就不吃,”水鳳口中應着,便又隻能把蛋糕默默端開,“那你中午留在這兒吃嗎?我再給你做點?”
“做個屁!”姜唯誠兇狠的目光投過來,“你是不是到現在都不知道你錯在哪裡?”
“啊?我錯了個啥?”水鳳膽怯地眨着眼睛,“我本分得很,你問我昨天都遇到過啥,我不都說了?就遇到那麼個模樣忒俊秀的先生,還救了我一命——我倆說的話,總共不超五句,我要給他錢,他就隻把那個掉地上的荷包殼子要了去——真沒了嘛!你還想聽點兒啥?我編給你聽行不行?”
“編?你他媽有他會編?”
姜唯誠翹着的二郎腿一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如炬,咬牙切齒道:“他媽的蠢女人,我真想把你掐死。”
水鳳的瞳孔一縮。
以前在怡紅院裡,她也是個小辣椒似的火爆脾氣,
可是懷孕從良這四個月,着實被姜唯誠打怕了,前不久就有次被推倒,出了許多血,大夫說差點一屍兩命。
于是如今幾乎對姜唯誠言聽計從,處處迎合着他的脾氣。
哪知忍到今天,姜唯誠竟然說要掐死自己?!
好吧。
她也沒有多少故事可講,人生大事無非婚喪嫁娶。
“行啊,你來啊?你現在把我掐死,今天你不掐死我,你就别出這個門!”
水鳳把蛋糕一摔,怒氣沖沖地看着他。
姜唯誠先是一愣,然後見那一口沒動的蛋糕被摔在地上,騰的一下,腦門裡蹿上了滅頂般的火氣!
“好啊,你以為我不敢是吧?!”
隻見他一蹦三尺高!大跨步一邁!
張開的五指生着風,就向着水鳳的脖子伸去!
姜唯誠是武行裡的一把手,而水鳳隻是個懷了孕的女人,這哪裡來得及反應。
一眨眼,女人纖細的脖子便被男人握在手心裡,沒留任何餘地,下了死手地收緊!
狠到水鳳的眼睛瞬間就翻了白,而暴怒的姜唯誠口中卻還振振有聲:
“來!掐死你個臭婊/子,把老子半輩子都毀了!”
那水鳳蹬着腿兒,雙手抖着去掰。
顫抖的氣音,已經連不出句子,可姜唯誠仍然聽清楚了:
“……跟了你,……十、十年那個……也是被你……掐、死的吧……”
姜唯誠聞言一愣,嗤笑:“放什麼屁呢,我從來沒打過他。”
“不……不可能……”水鳳的眼睛幾乎完全翻白,唇角卻露出一個笑來,“她就算……沒被,你殺了……也一定……渾身……是傷……”
姜唯誠又一愣,這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壓着楚别搗在人肚子上的那下,稍微松了點手勁兒,冷哼:
“哼,他揍我、可比我揍他狠多了,你也配和他比?”
水鳳扒着姜唯誠的手漸漸松開,張開的雙唇,隻能發出比蚊子還小的聲音,唯有飽滿幹涸的唇形動着:
“你殺了我……你……不是人……你更配不上她……”
姜唯誠再次一愣。
須臾。
如夢初醒般松開水鳳的脖子!
——水鳳說得對,楚别要是知道她死了,絕對不會放過他,更不可能會原諒他!
轉念之間,姜唯誠像丢燙手山芋一樣,把奄奄一息的女人丢在了一邊。
水鳳捂住脖子,拼命翕張着鼻孔大口呼吸,吸了幾口,卻猛然一頓,嘶嘶嘶地笑起來,瘋了似的突然大笑。
“你還真是中意她啊。”水鳳說。
姜唯誠陰沉着臉:“他是我的全部。”
話音一落,女人的癫笑聲更大,一口和着血的唾沫吐在地上。
“賤男人,”水鳳罵,“她要真是你的全部,你還來嫖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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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楚家武館後院
“楚娣!楚潔!吃飯!”
楚别向着屋裡喊了一聲。
楚娣颠兒颠兒地樂着跑出來,楚潔踢踏着鞋冷着臉,不知又誰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