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他們想要進入靈魂世界,并非像是走進機器貓的任意門一樣,穿過大門便能輕松來到另一個世界。
他們需要走過一條很長的路。
彎彎曲曲的。
傑西卡與傑森一直肩并肩走着,她越是向前,腦海裡關于過去的畫面便越是清晰。
她的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能在這裡駐足,但她就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試圖将過去的畫面看得更加清晰。
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請兒時的諸多細節,特别是遇見布魯茜之前的故事。
她的人生,她的故事,重啟,或者說開始于那一天,她饑腸辘辘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她下定決心拿起撬棍去給自己搞點吃的。
後來,她成了她的羅賓,又認識了許許多多在她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存在。
她記得過去每一次歡笑的理由,也記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面上地笑容變得越來越少。
對于死亡,她永遠記憶猶新。
在最初死亡迎來的時刻,她腦海内的走馬燈就像是此刻一樣。
清晰地,飛快地,畫面在眼前來來回回像是翩跹而過的蝴蝶。
她記得她在最後的時刻裡,幾乎已經忘記對小醜的憎恨,并非單純忘卻,而是大腦着實沒什麼空間分給這個讨厭的家夥。
她記憶裡所有重要的人,都争先恐後的試圖,在她最後的時光裡擁有更多戲份。
芭芭拉褪去所有關于蝙蝠少女的一切特征,若不是她隻能推着輪椅慢慢靠近,她就像是個普通的鄰家大姐姐一般。
她給她的,是一個十分熾熱的擁抱,
“傑西,你要是遇到什麼麻煩,永遠可以告訴我。”
瑞秋不管穿沒穿藍色緊身衣,傑西卡總覺得,她笑起來帶着一股傻氣,一股子肯特家才有的特殊氣息,但又不大相同。
她更像是哥譚的陽光,她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如此古怪的詞彙,但恰恰就是如此,瑞秋無法避免地帶着哥譚獨有的陰暗潮濕,但卻永遠燦爛。
她從不承認自己喜歡這位自稱大姐的家夥。
但無法否認,瑞秋總是盡力去做一個好姐姐。
德雷克,惡魔崽子,哦抱歉她忘了,她死前還不認識她們呢,所以她們自然沒法出現在台上。
最後的,自然是她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呼喚最多次,在死後再也不願提起名字的那個人。
她總在回憶之中無處不在。
然而,也有那麼一瞬間,傑西卡會想,如果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的人生又會是什麼樣的?
哈。
她得承認,她讨厭布魯茜,但絕對無法接受——她**的,竟然沒有做過羅賓。
她喜歡做蝙蝠女俠的羅賓!
她隻要再走一步,就能跨進那扇閃爍着白光,卻通往地獄的大門。
她棕色長發的好朋友,大概是被她父親的審美影響,這會兒戴着一個奇奇怪怪的頭盔,朝她伸出手,催促道:“傑西,你得快點到我這裡來。”
傑西卡垂下眼眸,正想向前。
布魯茜卻摘下黑漆漆的面罩,藍眸之中不加掩飾的痛苦鋪天蓋地的襲來:“傑西,我們還沒來得及說再見。”
她便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愣是沒辦法繼續前進。
布魯茜比現實之中更加溫柔,更加主動,她邁着不算慢的步子,幾乎是跑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将她緊緊摟在懷中。
“對不起。”
她滾燙的淚珠打在她的肩膀之上。
傑西卡有太多的話想要對她說。
她想要指責,想要質問,但最後,她隻是緩緩閉上眼睛:“你來晚了。”
“是,我來晚了。”
她即便是哭,也永遠在壓抑痛苦,像是藍天前頭的白雲,裡頭積攢着不知何時會爆發的電閃雷鳴,隻化作淅淅瀝瀝的春雨。
恨嗎?
傑西卡無論是臨死前,還是死後,又或者是複活之後,她反反複複質問自己。
她很難得到一個确切的,永恒的,不會改變的答案。
她偶爾恨她,但更多時候是埋怨,是.......不舍。
布魯茜将手按在她漆黑的長發上頭,上上下下來回撫摸,像是安撫一頭受驚的野獸。
她捧着她的臉,注視着她還是藍色時候的眸子:“傑西,這是最糟糕的一天,對不對。”
傑西卡張張嘴,呆呆地看着她。
她突然發現,原來,她和她真的很像,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怒火,便是她壓抑的證明。
她的朋友還在催促,拽着她的手腕,以強硬的姿态想要帶她去往門裡。
她對朋友說,
“不。”
她對布魯茜說了什麼來着?
她擡起手想要輕輕觸碰養母的肩膀,她想要告訴她——
“嗨,你在做什麼美夢?”
她肩膀上屬于好友的手,突然變成男人更為寬大的手掌,他用力将她向後一拽。
好友不見了,布魯茜也不見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嘴唇動了動,嘟囔道:“布魯茜呢?”
男人擰緊眉頭,加重握着她肩膀的力道:“我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那都是假的。”
她僵硬扭過頭,慢慢轉向拽他離開的陌生男人。
他是誰?
他長得和自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