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别停步,眸光深沉地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
為什麼不能呢?
……
沈亦别沒跟過來,郁安對此并不在意。
他一進客廳就和郁家二叔打了個照面。
“二叔。”他打了招呼。
郁二叔這次沒給他白眼,應付了他一聲,不無好奇道:“你最近在讀書?”
風聲傳得很快,對方知道也不稀奇。
郁安回答:“是的。”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沉默寡言的三叔也在,于是又打了聲招呼:“三叔。”
郁三叔還是一如既往不怎麼待見他,上前幾步拍拍郁二叔的肩膀,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郁二叔挺着肚子跟了上去,臨走時留給郁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顯然不認為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侄兒真的想重新讀書,不過是争寵的手段罷了。
郁安微笑,裝作沒看到對方眼裡的嘲弄。
他繼續往室内走,到達目的地後先是向郁老家主問好,又依次喊了爸媽,最後才是嬸嬸們。
除了郁家老主以外,其他人态度都不冷不熱。
郁姜主動和他打招呼:“郁安弟弟最近還好嗎?”
作為繼承人培養了一段時間,他身上的浮躁氣質褪去不少,眼中的敵視與輕蔑沉澱下去,化成幽暗的光。
郁安看他一眼,“我很好。”
“坐吧。”郁家老主适時出聲。
郁安點頭,坐到一邊無人的沙發上,安靜聽着他們聊天。
大多數時候都是幾個後輩在講話,郁老家主端坐上位,冷着臉享受後輩們的簇擁。
嬸嬸們說的是些家長裡短,不說話時眼睛裡仍全是算計。
郁父和郁姜說的則是生意上的事,得到老家主時不時的指點。
郁母的話也不多,目光更多的時候是放在自家兒子身上,沒分給許久未見的郁安一個眼神。
不久,沈亦别進來,躬身對衆人說晚餐已經備好。
于是衆人去往飯廳。
用餐的位置同樣講究,郁安不假思索坐到了最偏遠的位置。
“郁安。”老家主叫住他。
聊得熱火朝天的人們集體一默,終于後知後覺把目光落在了不起眼的郁安身上。
郁安從位置上起身,頂着無聲的壓力來到老人家身前,“爺爺。”
老家主指了指郁姜對面的位置,說:“你坐過來。”
郁安點頭,聽話地坐了過去。
這毫不推脫的态度讓郁父皺了皺。
郁母收回目光,拉住丈夫在郁姜身邊落座。
兩個嬸嬸對視一眼,有眼識的往後挪了個位置,也為自家丈夫留出位置。
出去抽煙的兩個叔叔很快回來,晚餐開始。
一大家子吃飯的時候也很難安靜,活躍的郁二叔率先舉杯祝酒。
其他人也陸續舉杯。
郁安也舉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和衆人輕輕碰杯,說完祝詞就抿了一口杯中酒。
侍立在郁老家主身後的沈亦别将賓客們對少年的排斥看在眼裡,臉上始終存着未達眼底的淡淡笑意。
敬酒完畢,郁安聽着他們天南地北的聊天,沉默地吃着飯。
因為酒量不行,他沒再動酒。
飯桌上的話題不時變換,郁姜有意無意引到了郁安身上:“聽說弟弟最近在家念書?”
飯桌上的目光都落在了低頭吃飯的小透明身上。
郁安咽下了口中的飯,回答:“對,要考大學。”
“要讀大學費這功夫幹嘛?費時費力不讨好。”郁二叔嗤笑。
家大業大買學來上是件很簡單的事。
郁老家主瞥了一眼自己不太聰明的二兒子,清咳一聲。
郁安緩緩道:“我想自己考。”
“自己能考當然最好,”郁姜對着郁安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但是二叔也是好心提醒嘛,不要辜負二叔的好意。”
郁二叔扯了扯衣擺,喝了一口酒,“小姜是個明白人。”
郁姜臉上的笑容擴大。
“讀書也是條出路。”
說這話時郁老家主表情很淡,叫人猜不出是不是在維護郁安。
三嬸很懂察言觀色,急忙打圓場道:“小輩的事情他們心裡都有數,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還是别管那麼多了。”
郁父也不想衆人的重心再揪着自己的養子,于是起了個生意上的話頭,問老家主設計方案是否合理。
晚餐時間就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