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遲疑也不盡然,沈亦别臉上表情很淡,隻是聲調微低,在一本正經地裝可憐。
郁安又被可愛到了。
暗歎自己沒定力,他笑着繳械投降:“沒有自作多情,我就是在等你。”
沈亦别這才滿意點頭,笑吟吟走到郁安身邊和他并肩,“等很久了嗎?”
“還好。”
難得見對方梳背頭,郁安不由多看幾眼,視線停在那張無遮攔的俊臉上不舍離開。
他的注視太過顯眼,沈亦别将直視宴會廳的目光轉過來。
“怎麼了?”
琥珀色的眼眸靜谧冷清,流轉間自帶韻味。
郁安與之對視,哼笑一聲:“沒什麼。我隻是突然覺得……美色誤人。”
沈亦别失笑:“這是在誇贊我麼?”
“不過,”他回視郁安,語調别有深意,“美色當前,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說話的時候,沈亦别目光滑過青年清透的眼和挺翹的鼻尖,在淡粉的雙唇留連。
在言語上,郁安還能從容不迫的回敬,但隐晦的暗示卻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不可控制地回想起雪夜裡的那個吻,他面頰發熱,下意識想跳過這個話題:“别說了。”
偏偏身邊的人還不想翻篇,語氣不無苦惱:“我惹您不開心了嗎?”
桃花眼中笑意堆積,沈亦别饒有趣味地觀察着青年染成紅霞的面頰。
郁安吐出一口氣,慢吞吞地說:“沒有不開心。”
再逗下去容易将人惹惱,沈亦别見好就收。
他看向窗外,發出邀請:“宴會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結束。要出去透透氣嗎?”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郁安這才注意到外面是亮着燈的長青庭院。
“好。”他點頭答應。
考慮到賓客休息的需求,樓下設有休息室,庭院裡也有供客人歇步的座椅。
侍者将他們領到院門口就禮貌地退回去,給兩人留下相處的空間。
深夜風涼,郁安攏了攏大衣,很自覺就牽上了沈亦别的手。
那隻勻稱修長的手指也回握他,很快兩人就十指相扣。
感受到對方指腹微涼,郁安擔憂道:“會不會冷?”
“不會。”
院落裡柔和的燈光下,西裝革履的男人眉目溫柔。
“陪我散散步好嗎?少爺。”
郁安一面點頭,一面拉緊了沈亦别的手,想讓對方暖和起來。
掌心的熱度相互傳遞,沈亦别彎眸笑了一下,“謝謝您,我真的不冷。手涼也許是天生體寒的緣故。”
他一貫會掩飾自己,郁安沒信,默不作聲地将自己手心的熱氣傳過去。
……
潛入禁地被就地抓獲,郁安被年輕的獸人押去了清問谷,由幾個高官輪流審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獸人族雖隐居于世,但不是不清楚星際間的紛争。面對目的不明的闖入者,他們自然升起警惕。
這期間不是沒想過用些手段逃跑,隻要一出獸人領域就再難追查,但所有計策在實施前總能被骞與一眼看穿。
在又一次逃跑失敗後,男人面無表情掐着他的下颚,“别耍花招。”
郁安不相信自己會栽,心中思量片刻,小心翼翼地握住那隻掐着自己的手。
見獸人清冷的目光落下來,他擡了擡眼,輕輕開口:“沒有沒有,我很認真的在配合你們的。”
他壓低聲音打着商量,玉面愁容,擡眸間眼裡像是粹着星光。
遠比海妖動人。
與那雙靈動的眼睛對視着,骞與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二人僵持半晌,獸人忽然松了手。
沒預料到他的動作,郁安下意識握緊那隻想要撤離的手。
手掌相貼,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傳來。
機械化時代的冰冷牢獄中,他抓住了一團火。
那團火冷漠瞥着他,輕輕一動掙開了他的手。
沒覺得自讨沒趣,郁安莫名回想起曾經聽過關于獸人族的傳言——
原來獸人的體溫确實要高些。
遙遠的記憶浮現眼前,郁安垂眸,情緒忽然低落下去。
回憶中獸人的掌心是溫暖幹燥的,這個位面的神明分身卻是涼潤的。
或許和性格一樣,分身們體質也存在差異。
邏輯能推理得通,郁安卻并不覺得豁然開朗。
最初他覺得骞與和沈亦别是雖然相似但本質截然不同的意識個體,但如今他卻否定了這個答案。
或許不隻是相似,而是相同。
胸口的箭痕都能隔着位面間的阻隔達成同步,那為什麼别的方面不能呢?
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思考無果,郁安隻能将沈亦别的手掌扣緊幾分。
“沒關系,”他繃直的唇角放松下來,側過臉看向沈亦别的眼睛,“不管是不是天生體寒,隻要我在你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