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别道:“白色純良,紅色張揚,這是世人的刻闆印象。誰又能說濃烈的白一定比淺淡的紅幹淨?”
一面說着話,沈亦别理了理郁安弄亂的頭發,“郁安,不要自我懷疑。不論是白是紅,純潔也好張揚也罷,你都隻是你,是我的愛人。”
郁安一直很安靜地待在沈亦别懷裡聽他說話,聽着聽着眼簾不由垂下,隻餘下卷翹的睫毛無聲震顫。
沈亦别留意着青年的狀态,見狀安撫般輕輕拍着他的脊背。
“郁安……”
男人啟唇還想再說什麼話,隻叫出一個名字就被郁安接下來的動作噤了聲。
郁安擡起眼睛看他,身體上傾就着沈亦别的懷抱吻住了他的唇。
簡單的雙唇相貼隻持續了三秒,郁安後撤幾分。
從始至終那雙暗藏星光的眼眸都一錯不錯地看着沈亦别,像是在探尋又像是在确定。
事實上,這樣的距離醉酒中的郁安還是很難看清沈亦别的表情。
但他仍堅持這樣做。
“不要忘記你今天的話。”
沈亦别半垂眼眸看他,語調沉緩:“一言既出,絕無悔改。”
這次郁安沒回話。
他隻是攀着男人的脖子,重新貼近對方,加深了方才未盡的吻。
寂靜的夏夜裡,運作着的空調機箱發出輕微的響動,傳入屋内也無人在意。
郁安在這個吻裡表現出不同以往的熱烈。
戀愛關系剛确定時,沈亦别擔心他吃不消,常常深吻片刻就會留下幾秒的空擋供他換氣。但郁安學得很快,沒幾次就掌握平衡呼吸的要領。沈亦别看在眼裡,之後的日子裡也就沒有收斂,不再生硬地打斷節奏。
但今晚或許是看他狀态不太對,郁安又久違地享受到親吻時節奏中斷的待遇。
在稍作休息的幾秒空隙,郁安微微低着頭呼吸。
腦子裡的酒氣早就一掃而空,視野也逐漸清晰。
他的眼神逐漸聚焦在了對方頸部凸起的一處。
“還來嗎?”
男人素日清潤的聲音已經染上明顯的啞,哪怕在此刻也照顧着伴侶的感受。
說話的時候,那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
郁安受蠱惑着湊近,一呼一吸間,用唇瓣試探着對方喉結的溫度。
沈亦别放在青年腰肢上的手下意識發緊,“在幹什麼?”
郁安冷眼瞧着那無法捕捉的喉結又在滾動。
這樣的距離屬于男人的氣息溢滿鼻尖,他懷疑那股草木香滲透在對方的肌膚裡。
維持着這份莫名的懷疑态度,郁安探出一點舌尖飛快地擦過對方的喉結,然後做賊心虛般猛的後撤。
幹完這些,他才抽出空回答沈亦别的話:“在親你。”
剛結束一吻的眼睛水光未褪,坦然看過來時還帶着一點酒後的情動與迷蒙。
沈亦别阖眸不去看,再開口時聲音徹底啞了下去:“郁安——”
他無可奈何地喊着作亂之人的名字。
郁安用指腹擦去沈亦别喉結上暧昧的水痕,語氣平淡地問:“做嗎?”
“……?”
纖長睫羽一掀,重新睜開的秋色琥珀眸隔了層不為人知的欲望迷霧,像是烏雲籠罩的海面。
交往到現在,親密的行為總是止于親吻擁抱之類,他們始終沒做到最後一步。
這個話題被兩人有意無意避開了。
沈亦别隻是在等他的少爺準備好,但斟酌于此時對方醉酒的狀态而變得遲疑。
郁安猜到他的想法,指腹有一搭沒一搭滑過對方的喉結,臉上綻開一個輕巧的笑容。
“我現在很清醒,也知道男人之間應該怎麼做。不用擔心其他的,我卧房裡準備了東西……”
剩下的字句消失在無間的親吻裡,沈亦别已經重新吻了過來。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郁安被抱回房間,躺在柔軟的大床時手腕上被輕捏起,環入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迷茫的意識有一瞬間清明,他錯了錯眼,看向手腕上尺寸适宜的玉镯。
質地上乘的血紅玉石環在白皙的手腕上,紅白兩種顔色格外相稱,雪映紅梅紅梅稱雪,不外如此。
他沒有思考沈亦别為什麼要順手把镯子帶進來,又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為他戴上這兩個問題。
隻是莫名覺得自己被套住了。
這點思緒持續到郁安收回視線、注意到褪去浴袍後的沈亦别展露心口痕迹結束。
線條分明的肌肉上本該光潔,卻生生長出一道崎岖醜陋的傷痕,在光滑的肌膚上盤根錯節。
“别怕。”
沈亦别俯身低聲哄他,想起了雷雨夜郁安誤觸傷疤時流下的眼淚。
郁安搖搖頭,視線停在傷口處沒收回,“我不怕。”
不願再看青年眼眸裡幾乎掩飾不住的悲傷色彩,沈亦别遮住他的眼睛,再次吻住那柔軟紅潤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