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火光甚至還在繼續盛放,噼裡啪啦地炸成無數小型花束。大大小小的金紅火光聚在一起,築成短暫而又極盡絢麗的鐵樹銀花。
巨型煙花完全綻放了,無數垂落的花枝明亮耀眼,如流星般璀璨。
郁安的視野被牢牢侵占,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好美。
耳邊傳來的男聲低啞溫柔:“怎麼了?”
郁安下意識就笑着回答:“看到煙花了,上次也是我們一起……”
話說到一半,郁安停頓一下,意識到那道聲音不屬于第一個位面的斯文管家。
這是卓承!雖然他們本質上是一個人,但目前是全然不同的個體!
意識到錯誤,郁安及時打住話頭,“他們在放煙花了,很漂亮。”
好像每次看到這麼漂亮的跨年煙花,都和那個人在一起。
另一邊的卓承聽出他語調轉得生硬,沉默了幾秒,替他找好了借口,“上次一起看煙花,說的是我們在劇組那次嗎?”
他提到逃犯和季遠親吻那次的煙花,但兩人都知道那次是道具組和布景組潦草搭出煙花場景,因為是窗景,甚至就放了幾個落地煙花餘下的全靠後期特效。
郁安有點遲疑:“……嗯。”
卓承好像沒發現他的不對勁,溫和地笑了,“很喜歡看煙花嗎?”
“還好,”郁安摸不準他的态度,過了幾秒決定順從本心,“挺喜歡的。”
卓承低聲說:“好,我們一起看。”
頓了頓,他又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久,可以看不止一場跨年煙花。”
“在戲裡的時候,我們跨年夜接了吻。”
“郁安,在現實世界的跨年夜,我也想親你。”
郁安被他直白的情話說得耳熱,一時不知道回什麼。
卓承低下嗓音,聽不出情緒:“你不願意嗎?”
郁安輕聲回答:“我願意的。”
以為會繼續深入的話題被截斷,郁安聽見卓承突兀地問:“我好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郁安不理解他的話題為何跳躍,但這是這麼久以來卓承第一次詢問他的心意。
不再是安于現狀享受郁安的縱容,這次他固執地要一個确切答案。
遠方的煙花已經沉寂,像一場戛然而止的流星夜雨。
餘光仍在,冷意滲出。
郁安将空調溫度調高一點,這才穩聲說:“我當然喜歡你。”
卓承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那邊又有人恭聲在喊他。
郁安說:“你去忙吧。”
卓承答應了,很快将電話挂斷。
郁安看着挂斷電話後息屏的手機,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卓承的反應有點奇怪。
為什麼?
郁安迷茫地想了一會,沒得出答案。
正月初一的晚上,郁安沒接到卓承的電話。
一直等到了超過定點的三個小時後,他垂下眼睛,不死心檢查了一下手機滿格的信号和各項完好的功能。
但還是沒有電話。
連短信都沒有。
淩晨氣溫下降,郁安皺眉坐在沙發上,正手腳冰涼的時候,忽然聽見大門傳來指紋識别的聲音。
有了某種預感,郁安立即起身,向門邊走去。
大門被拉開,郁安和正要進門的卓承打了個照面。
“你回......”
唇角還沒暈開的笑意止住,郁安被大力抱上鞋櫃,卓承的吻壓了下來。
來人親得很兇,裹着冬夜的霜雪,猛烈又冰冷,狂風過境風雪肆虐。
但凜然霜雪下,又燃着一團澆不滅的燙人火焰,将郁安燒得頭暈眼花,步步退讓直至傾覆所有。
在被吻的間隙,郁安勉強伸手,回抱住那沾染夜霜的身軀。
卓承動作停頓一刻,接着狠狠在郁安下唇上咬了一口,又瘋了一樣深深吻住他。
被咬得有點疼,郁安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卓承。
他沒推開卓承,甚至在對方親得更用力的時候乖乖地張着嘴唇,予取予求到舌根發麻都沒有拒絕對方的地步。
兩人的口腔裡染上了血腥味。
等到終于被放開的時候,郁安脫力地撐在卓承的肩膀上,話都說不出隻能默默喘氣。
卓承沉默地注視着他,雙臂禁锢着那細韌的腰身,不讓對方離開分毫。
郁安從他烏亮的眼睛裡看到自己面頰通紅的狼狽模樣。
尴尬地挪開視線,郁安啞聲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見你,很想見你。”
卓承嗓音裡帶着沙啞的冷意,讓人聯想到接到掌心的一點新雪。
涼而不冰。
郁安勾住他的脖子,“我也是。”
懷裡的青年大度又溫柔,不僅沒計較那半帶強迫性質的急躁親吻,還反過來說溫情的話安撫他。
卓承低垂眼睫,叫他:“郁安。”
郁安凝眸望過來,“嗯?”
不知為何,卓承語氣有些顫抖:“你真的喜歡我嗎?真的愛我嗎?”
“喜歡,”郁安點頭,在他泛涼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愛你。”
卓承垂眸和郁安對視,“能不能隻喜歡我一個?”
沒給郁安回答的時間,他又吻住青年有些紅腫的嘴唇。
這次隻是輕輕貼了一下,與此同時,滾燙的淚珠落了下來。
郁安一愣,聽見卓承哭着說:“隻喜歡我的話,能不能忘了以前和你一起看煙花的那個人?”
原來他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