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肅輕聲解釋:“阿郁的信,我都有看。”
郁安勾起唇角,“嗯。”
禮肅追問:“阿郁不生氣麼?”
郁安搖頭,“不氣。”
他的體貼沒換來禮肅的放松,對方轉眸看他一眼,眸光又沉又靜,像是無盡的深山。
郁安眨眨眼,讨好般去碰他的手背。
禮肅沒有拒絕。
于是郁安以為無事,将他的手牽好,唇邊的笑意如花綻放。
禮肅突然的到來,打亂了郁安的計劃。
朝事不理,趙遠之的事更是丢到九霄雲外,郁安整個白日都在陪禮肅。
晚間無事,禮肅問起房間角落凹槽的作用。
郁安解釋說那是地窖開關,裡邊儲藏着昔年釀造的美酒。
他沒有釀酒的愛好,卻在某日裡回想起從前上學宮時,桂樹花葉落了禮肅滿身的事。
白淨的少年一身馥郁,在郁安憋笑的時候,很無奈地叫他“阿郁”。
為着這點回憶,郁安一時興起,釀了幾壇桂花酒,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不知歸期的禮肅一起嘗嘗。
眼下就是那個時機,禮肅不知原因的歸來,要待的時日也不定,郁安不想錯過。
封存的美酒被一一取出,被留在地上的郁安本想搭手,但禮肅已經下了地窖,将幾個酒壇抱了出來。
美酒陳列,瓷壇花紋精美,隻是色澤和紋路都太過喜慶。
郁安當初是在倉庫裡随意翻找,挑着顔色亮的拿了,如今對着燭光一看,有綿延如真的百花紋,還有蜿蜒綿亘的石榴紋,怎麼看都像喜壇。
在郁安惴惴不安觀察酒壇紋路的時候,禮肅已經抱着最後一個玉壇上來了。
郁安瞧見上面的雙喜字,眼疾手快地将酒壇接了過來。
他努力支開禮肅,“我隻命人将酒器放在院中桌上。”
禮肅颔首,折身去屋外取。
郁安則看準機會,将那些喜慶的紋路能遮就遮,遮不住就調轉角度,或者幹脆往前面一站,将它們擋個幹幹淨淨。
幹淨的酒器陳列桌前,郁安和禮肅隔案對視,硬着頭皮選了一壇蓮花紋樣的酒。
“這酒我是第一次釀,雖有人指點,但氣味口感定是不如那些宮釀的。”
酒封輕揭,清淡的花香飄了出來。
壇中玉液輕晃,清澈中流動着金黃的桂花,聞着都馥郁清甜。
郁安松了口氣,将酒液倒入杯中,瓊漿流淌,香氣撲鼻。
禮肅接過酒壇,也倒了一杯,兀自淺飲。
“阿肅,好喝嗎?”
最先入口是甘甜的花香,而後是混在酒香裡細微的苦澀,雖然工藝生疏,卻也不算難喝。
郁安眼巴巴地等着回應,禮肅看着他的眼睛,低低應聲。
郁安對他一笑,這才放心地将杯中酒飲盡。
窗戶開着,擡頭能看見明月。
對月飲酒也算雅事一樁。
郁安和禮肅說着國都裡的新鮮事,不知不覺月漸東沉。
終于談到了被那些人糾纏的事,郁安擡頭一看,禮肅正撐在桌邊,神色自若地又飲盡一杯酒,邊上倒着好幾個朱紅酒壇。
郁安這才驚覺這人已默不作聲喝了一杯又一杯,“阿肅?”
被叫到名字的人掀起眼簾,原本沉黑的眼眸暈着迷蒙的霧。
美人半醉,面染酡紅。
郁安起身想幫他探查情況,無奈自己腳步虛浮,天旋地轉地走出幾步,就向這醉眼朦胧的美人身上倒。
郁安暗道不妙,立即撐住對方肩膀。
兩目相對,郁安無言。
禮肅擡手,按住他的腰。
“阿郁。”聲音倒是清醒。
沒聽見郁安回話,禮肅略一仰面,“阿郁醉了?”
這是一個少有的角度,郁安俯視着禮肅,被那張玉面吸引了注意,一時沒聽清對方說的什麼。
于是禮肅很肯定地說:“阿郁醉了。”
原本虛虛搭在腰側的手掌不加收斂,将那節細韌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壓。
郁安一臉迷茫,隻覺得自己和禮肅貼得很近,好像要坐到人家身上去了。
這很不符合對方曾說的男女不親。
他想撐着禮肅的肩膀起來,“阿肅……”
禮肅眼眸半擡,很輕柔地問:“今夜喝的是阿郁的喜酒嗎?”
這人早就看清了酒壇上的龍鳳喜紋,卻一直到現在才拆穿。
郁安覺得窘迫,“不是喜酒。”
禮肅不語,掌心下壓,将苦苦支撐的人徹底按進了懷裡。
郁安很僵硬地坐到他腿上,覺得一切都不對勁,“阿肅……”
禮肅擡眼看他,微微笑了,“阿郁要成親了麼?”
手指在側腰刮過,帶着難以言喻的癢。
郁安想躲,卻被強硬按着不能挪動分毫。
“受不了了嗎?”
禮肅的聲音很溫柔,宛若雨打蓮葉,風吹竹響。
“可是成親之後,會有更過分的事。阿郁這樣怕羞,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