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若是拒絕,麟茂會不會翻臉無情,屆時遠梁國都一破,要一個郁安殿下又有何難?
國君黑沉沉的眼睛一定,慢慢與郁安對視,似乎是在确認他口中所言是否真心。
事實上,自知曉這孩子隐忍多年終将算盤打上朝野,遠梁國君對他的欣賞與提防是齊平的。
但若是國之将亡,儲君換誰來做都是一樣。
拒絕婚事也為嘗不可,背水一戰的勝算雖低,也算人生盡意,不負家國。
可終究是百姓遭殃。
所以國君在判斷,判斷自己這個兒子是否能堪大任,有治理大國的魄力。
梁嗣忍無可忍出聲:“父皇!——”
似在挽求,或是催促?
這坐不住的模樣實在叫人煩心。
國君沒有看他,隻垂目瞧着郁安,末了,吐出一口氣,“也罷。”
于是兩國締結婚約,簽下天下共主的協議。
婚約既成,舉世皆驚。
麟茂收攏國土,明明隻差臨門一腳,卻在面對最後一國時,提出共享河山的婚約。
一半江土拱手讓人,竟是為了求娶美人。
中原江山重新易主,這次卻是雙帝共治。
聯姻的美人,竟是個皇子!
這真是奇景一樁了,比百年前天下四分來得震撼人心。
但無論如何,九州一統都是好事,隻看那兩位國君如何相商了。
郁安被老國君親自迎上國君之位,帶上冕旒,在接受衆朝臣朝拜的時候,甚至還能漫無邊際的走神。
阿肅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是怎麼說服麟茂那邊的?怎麼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說服朝臣也不算難,軍權皆歸己手,禮肅拿出新君威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自然無人敢反對。
老臣們或有異議,說男子成婚終究不合世俗。
禮肅回複得很長,總結就是:他是我心愛的人,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治國理政,都是最好的,諸位請放心。
所有麟茂人都覺得他們的陛下受了蠱惑,這遠梁皇子再好,也不至于這麼捧着吧?
英勇果斷最明事理的陛下一遇上這個人,怎麼就腦子發昏,隻會說令人牙酸的話了?!
也不知他們是如何诽謗,下面的人還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婚事。
秋風吹落枯葉,該添厚衣了。
既然天下歸一,首要的是新定國都。
在麟茂地界,還是在遠梁地界?這可關乎兩位陛下的權重。
在兩邊争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兩位陛下已經三言兩語敲定了新國都的位置。
是宸帝時期的京都舊址。
定都決定還是郁安下的,自從簽下協約,位面異變的問題就解決了,國土重聚,重建家國,也算繼承了宸帝遺志。
兩邊要聯姻,禮肅面對郁安時眼神溫柔得可怕,說是百依百順也不為過。
難得的見面,綿長的親吻過後,禮肅貼在郁安身後,嗓音低柔:“阿郁,我們要成婚了。”
郁安按住他摸向自己雙腿的手,“嗯。”
禮肅低歎一聲,灼熱的唇瓣貼在郁安的耳後,“想看看,阿郁的痣。”
自打有了先例,這人就總借機要他脫衣服。
不隻是看痣,還要看看其他地方。
□□對上衣裝整齊,什麼都不做光用熾熱的目光看着,真的太過挑戰郁安的承受能力。
“不行。”毫不留情的拒絕。
禮肅繼續吻他的耳朵,“阿郁的痣很漂亮,我不碰,隻是想看看。”
還不如碰呢。
郁安搖搖頭,“不,阿肅你變了。”
禮肅情緒低落下去,“是我自制力不夠。”
郁安見不得他這樣,掙開他的懷抱,在對方迷蒙擡眼的時候,回身捧着他的臉親下去。
禮肅将他抱緊了。
新的國都定下,皇宮重建的工程刻不容緩。
兩位陛下的婚期定在冬日裡,按理說開春再辦也不晚,還能求個新年伊始的好兆頭,但麟茂國君執意要辦在年末。
大家雖然不解,但見遠梁這邊沒反對,也就幹脆定下了。
郁安私下和禮肅說過,聽聽臣子意見,即使不辦在他的生辰也沒關系,禮肅隻是搖頭,說那是阿郁的及冠日子。
原來他一直記着。
郁安心中發軟,不再回絕了。
于是禮肅溫和一笑,抓住機會就可勁欺負人。
婚期定得很急,但傾盡兩國之力,新國都還是在婚禮之前建起來了。
兩國婚禮,其實也是兩位陛下正式登臨帝位,共治天下的開端。
有心人覺得這種形式的一統很難長久,男子之間的感情又能延續多久?到時候争權奪利,還不知鬧得多難看。
郁氏雖不會唱衰,但仍舊不放心二人的事。
搬至新國都的時候,禮肅親自前來相迎,郁氏對上那張自幼看大的溫潤面龐,忽然間覺得擔心多餘。
一切恍若未變。
眼前人還是那個,下學之後會乖順來無雲宮的小質子,見着人就很懂禮地問好,進退有度,是最聽話的那類孩子。
可最聽話的禮肅如今成了威震天下的麟茂國君,承諾要與郁安相守一生,共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