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崩坍之際,薛無折閃身上前,握上了郁安的手。
還未等郁安出聲,已經毫不猶豫将他塞進了儲物戒中。
郁安:“……”
這是又嫌他礙事?
薛無折才不管郁安是何想法,将人丢進進去,就飛速往洞外遁去。
殺陣血光四起,但已失靈力來源,威力大減。
薛無折調動周身靈力,憑着那把本命靈劍,硬生生在無盡殺陣中闖出一條生路。
沙礫如瀑,數不清的山石自高處砸落,場景混亂,将纖塵不染的衣袍抹成髒污。
薛無折揮劍削去一方禁制,被山石打偏肩膀。
骨位錯節,髒灰滿身。
他不以為意,穿行亂石之中,身形幾乎凝成殘影,用着比來時快上百倍的速度脫身。
一直到看見洞口光源,他才抽空扶正骨頭,震開傾落的山石,身形一動已經來到出口處。
洞口的長藤未動,薛無折已經脫身而出。
在他脫身離去的一刹那,所有洞頂岩石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洞窟化成廢墟,連帶着整座山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連在靈戒中的郁安都能聽見。
失去遷移的靈脈,密林中的澎湃靈氣也逐漸逸散。
象征着陣法的白紋光線隐退,參天靈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枯敗。
薛無折未做停留,兀自貼上隐身符,腳下生風地往出口趕。
這隐身符畫得潦草,難以逃過大能的眼睛,現下能做到隻有奮不顧身地逃。
失去大陣庇佑,無數寒風開始刮入山谷。
春綠褪盡,冰雪重臨。
北山的震蕩太大,整座山谷的人驚聞有變。
正在修煉的冥霜谷弟子更是大驚,吐納吸取的靈力突然凝滞,宛如迅速幹枯的河源。
谷内靈力紊亂,以至有修煉者走火入魔。
谷主的首座弟子正跟着徐關一行人,在谷内搜尋玄光宗逃犯。
感知到地動山搖的源頭,他目光一厲,“是禁地。”
徐關:“薛無折去了禁地?”
此時此刻隐瞞已沒有意義,首座弟子立即道:“禁地生變,會危及整座冥霜谷。諸位見諒,在下要先行一步了。”
語畢,他迅速畫了個縮地陣,還沒走進陣中就被徐關叫住。
“道友留步。确保冥霜谷的安定也我們此行的目的,不若讓我們親自清理門戶。”
對于宗主密令,徐關也是知情一二,好像是隻會這邊确認什麼極重要的陣法。
陣法既然如此避人耳目,設在禁地的可能性極大。
驚變是在薛無折冒名入谷後發生,眼下此人不見行蹤,極可能就是罪魁禍首。
至于衆人描述的那位脾氣不好的同門“師兄”,恐怕就是私逃的郁安仙君了。
這倒也巧,省了天南海北地搜尋這兩人了。
徐關此前宗門大比時也與薛無淚交過手,當時不過險勝。
對方确實是個極有天分的後生,修行不過二十載,已勝過許多年過半百的修士。
徐關受到激勵,更加費心修行,可始終比不過此人的速度。
修真界皆稱道古道熱腸的無折公子,卻無人知曉譽為天下第一宗的玄光宗,排行榜上還有他徐關的名字。
徐關唯一能拿得出的就是資曆。
他悟性尚可,薛無折入世時他已經悟道許久。
這些年他費心修煉,眼睜睜看着薛無折步步高升,差距越來越小,所幸而今他仍比薛無折高一個境界。
攜重師弟一同料理師門,将長老們要的郁安仙君捉回去,真是大功一件。
要怪就怪薛無折善心泛濫,竟會幫着那高傲仙君出逃,可惜了這一世英名……
徐關冷笑,看向身後的一衆師弟,“玄光宗弟子聽令,全力追捕宗門逃犯!”
“是!”
薛無折逃得很快,可架不住追兵太多,還未出谷,就被驟然從身後擲來的巨石堵住出路。
被追上的速度比想象中還快,薛無折躲開這塊将結冰大道壓得深陷的石頭,徑直掠身遠去。
“薛無折。”是谷主陰冷的聲音。
薛無折躲過一道殺意凜然的冰刃,慢慢笑了,“冥霜谷主日理萬機,薛某不願叨擾,又怎敢勞谷主親自相送?”
聲音輕柔,宛如春陽。
冥霜谷主隻是沉默,甩出一道道靈力渾厚的冰刃。
冰刃如雨,但薛無折躲避時身輕如燕,難以被傷到分毫。
前方陡然升起一堵通天高牆。
薛無折揮劍劈開,縱然處境艱險也姿态淡然,腳下平穩如履平地。
冥霜谷主很快失去耐心,不再執着于攔路,幹脆利落擲出一掌。
合體期大能的一掌,光是威壓都能叫低境界的修士心膽俱裂。
忙于逃命的薛無折若有所覺,立即召出護身法器,凝成一層極強的護力。
短瞬之間,他又祭出一把銀面長傘,将身形一匿,以一息百步的速度往前遁去。
可這還遠遠不夠。
當凝成的法相落下一掌時,薛無折被拍出數米,猶如折翼孤鷹,被極深地按進了山壁裡。
銀傘和護臂化成飛灰,薛無折勉強吐出一口血。
但再睜眼時,那雙漆黑眼瞳光華如舊,冰冷又銳利。
他彎唇一笑,用手去擦臉側的血漬。
靈戒靠近臉頰時,他聽見戒中青年難得急切的聲音——
“快走。”
薛無折不動聲色将戒指轉了一圈,在警告郁安不要出聲。
高處的冥霜谷主沒注意他的小動作,眉頭一動有些驚訝。
他那一掌用了三成修為,一個小小的金丹期,竟還能有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