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不做早食生意,隻做晌飯和晚食,往日為了能早起買水、菜蔬和肉等物,谷家爹娘是不會晚起的。
成婚後,季榕夏主動攬了這些雜事,讓谷春财和姚田蘭能多歇一會。
起初幾日,谷春财和姚田蘭還不習慣,每每早早就醒過來,這麼七日過去,倆人才睡安穩了。
包子蒸着,跟谷家食肆常年來往的小販就陸陸續續送來今日的菜、肉、蛋、豆腐等等東西。
谷家要的東西多,時日久了,自然不能去集市買食材,他們都是找合适的小販,約定隔幾日需要多少東西,讓他們送到後門來。
這是穩當的買賣,無曲巷多是吃食鋪子,一家覺得好,小販名聲好了,還能招攬到更多生意,因此為了名聲,這些小販送來的東西總不會太差。
來往的小販輕易不會糊弄人,這也是為什麼,谷春财和姚田蘭放心将這個活交給季榕夏這個新嫁過來的夫郎,不怕他被人糊弄。
等姚田蘭和谷春财睡飽下樓,院子裡已經擺上了一張飯桌,桌上放着一盤熱騰騰的包子。
谷春财那張常年闆着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笑意。
他是個幹瘦黢黑的老頭,瞧着不像是個廚子,倒是像是個的老農。别看他瘦,因為常年颠鍋炒菜,谷春财很是有一把力氣。
姚田蘭長得白胖,原本因着兒子腿瘸了,還學不會家傳的廚藝,她操心得都瘦了些,可自從季榕夏進了門,她睡得足了,心情也好,自然又白胖起來。
“爹娘,包子剛出鍋,這包子是堂衿幫我揉面燒火做的,你們快嘗嘗。”季榕夏清清脆脆地招呼。
“哎呦,夏哥兒,你可别再替他說話了,他不再把鍋給我燒壞了,我就謝天謝地了。”姚田蘭捂着胸口說,光想想那兩口被燒壞的鐵鍋,她心就疼得很,雖說鐵鍋燒壞了能補,可補鍋的花費也不便宜啊。
季榕夏被逗笑了,爽利地回答:“娘你放心,我可沒敢讓他上竈,最多讓他給我燒燒火。”
“累了吧,趕緊坐。”谷堂衿無奈拉着季榕夏坐下。
谷春财沉默着打了井水洗幹淨手臉,他坐下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包子,他手上都是颠勺磨出的老繭,哪怕着包子剛剛出爐沒多久,他一手拿着也不覺得燙。
他咬了一口,皺着眉嚼了嚼。
季榕夏忍不住緊張起來,谷堂衿輕輕拍了拍夫郎的手背安撫。
“不錯,這次調的味不差。”谷春财皺着的眉頭逐漸放開,悶悶地說。
季榕夏輕輕松了口氣,别看他嫁進來隻七日,三朝回門一過,爹就開始教他手藝了。
一開始也不學那些難的,就從刀工、調味和颠鍋開始。
刀工和颠鍋他練得還算順利,雖說每日要切不少豆腐和菜肉,颠鍋還要練習腕力,累得很,但進步也大。
隻是這調味,他總是放不開手腳,家中做飯平日哪裡用得了這麼多的豬油、鹽、花椒、蔥姜蒜?
可縣裡人來食肆裡吃東西,為的就是個吃得爽快,旁的不說肉和滋味都要給足了,這才能顯得食肆做生意實誠。
他放不開手腳,調味一直做不好,今日還是第一次得到爹的誇獎。
“我也沒加多少鹽和油,我先用鐵鍋炒了炒臘肉,烤出些油水來,再煎豆腐,這樣豆腐吃着香,臘肉也有嚼勁……這面還是堂衿幫我揉的,他手勁大,揉出來的面格外好吃。”季榕夏喜滋滋地将自己的做法詳細說了一遍,臨了還不忘誇谷堂衿一句。
谷春财聽得連連點頭,姚田蘭用筷子夾起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嘗了一口。
臘肉丁和豆腐丁一軟一硬,吃在嘴裡鹹香可口的同時還有嚼勁,包子皮暄軟可口,這包子味道不比她做的差了!
新夫郎才進門七日就能有這種手藝,真是難得,姚田蘭吃着包子,眼睛卻是笑得彎了起來。
谷堂衿給自己和夏哥兒夾了兩個包子說:“先趁熱吃,學手藝又不急在一時。”
“對,先吃飯吧。”谷春财說完,就悶不吭聲地吃起了包子。
季榕夏知道堂衿是心疼他忙了一早還沒吃上飯,甜滋滋地接過包子啃了一口。
嗯!他的手藝有長進啊,味道一點不比外面賣的肉包子差。
這包子做起來還便宜呢,用肉不多,吃着卻爽快。
其實季榕夏不完全贊同爹的說法,他覺得隻要合适,哪怕用很少的調料,也能做出好菜來,隻不過他才剛學廚藝,不好什麼都按照自己性子來,自是将想法壓在心裡。
飯吃到一半谷堂衿開口道:“爹娘,我看不如往後,我跟夏哥兒在門口擺攤賣些早食如何。給夏哥兒練一練手,還能多得些銀錢。”
季榕夏一聽立刻興奮起來,堂衿昨夜倒是給他透了些口風,但沒想到堂衿這麼快就說出來了。
可這事他不好多言,不然就好像他多麼想要趕緊把家裡的事都攬到自己手裡似的。
再寬和的爹娘心裡也要有疙瘩了。
“這法子倒是好,就是咱們無曲巷做早食買賣的人多,包子、饅頭、燒餅、蒸餅、米粥樣樣都有。買賣怕是不好做。”姚田蘭有些擔憂。
“娘,旁人做,咱們也不是不能做,夏哥兒練練手,每日不需做太多吃的,開一扇小門在門口擺個小攤就成,不會耽擱了旁人做買賣,也搶不了旁人的買賣。咱們也不講究每日做什麼,每日換着來就是,和面燒火這些力氣活,我還能替榕夏幹,這又能練手又多少有點進項,不是正好嗎?”谷堂衿知道娘心裡的顧慮,最後又補了一句,“我到底還是個秀才,我們也不是要搶旁人生意,無妨的。”
姚田蘭是個沒什麼大主意的,一聽兒子這麼說,就覺得很有道理。
季榕夏趕緊保證道:“試一試,若是不成,就不這麼幹了。”
“那就這麼定了,要什麼東西,你們跟周娘子他們這些菜販子定好便是,掙得銀錢你們兩個自個拿着,菜錢就從你們掙得銀錢中扣,成不成的,就看你們倆的。”谷春财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他琢磨着,小夫夫倆一早才能做多少吃食,能掙幾個錢?還是讓他們自個捏着使吧。
姚田蘭心裡雖然有點心疼這銀錢,但也沒說什麼。
“哪能這樣?柴火、鍋竈,哪裡不算錢啊……”季榕夏還沒說完他放在桌下的手就被谷堂衿抓住了。
“謝謝爹娘,等我倆掙了錢,給爹買新鐵鍋,給娘買胭脂。”谷堂衿笑道。
“你這孩子,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姚田蘭一聽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們能攢幾個錢,留着自個使吧。”
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這般簡單?季榕夏還有些不敢相信。
嫁進來這幾日他是越發覺得谷家家風清正,家中人口雖然少了些,但爹娘都好相處得很。
飯後,姚田蘭搶着起身收拾碗筷:“你們忙了一早晨了,我來洗。”
頭一回要自個做生意,季榕夏激動得很,一天都充滿力氣,學廚藝也更認真了。
谷春财見狀心中好笑,這孩子還當做吃食買賣多容易,不過讓他們夫夫去碰一碰也好,這樣等他和媳婦年紀大了,兩人才能頂門立戶。
一直到了夜裡,季榕夏有些睡不着,谷堂衿見狀同他鬧了幾回,季榕夏這才生出了倦意沉沉睡去。
睡夢中,季榕夏微微皺起眉,那煩人的雜音似乎越來越清晰。
【檢測到目标宿主進入系統空間!】
【廚神系統開啟成功,練習空間為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