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食肆和關家的面鋪,都是在無曲巷靠中間些的位置,有些不愛往裡擠的,或是想要省幾步路的食客,那都是在巷子兩邊買些吃食。
清赤縣城東住得多是小門小戶的人家,他們無曲巷距離大集雖然近,但也不是大集的範圍,巷子頭上還好,生意能紅火些,到了大集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能逛到這裡來。這巷子中間的位置就稍微差一些,不過這裡的鋪子也便宜,當年谷春财和關家爹娘手頭都不寬裕,能買下個小鋪子也多虧了大燕朝剛建立沒多久,各處都還蕭條着,鋪子價錢便宜些,因此也不好強求鋪子的位置多好。
谷堂衿不太記得梁家人什麼模樣,雖說住在一條巷子裡,但無曲巷很長,他也不是每個人都熟悉的。
但關鴻池這麼一說,谷堂衿就有印象了。
“梁家我知道。”季榕夏剛才就聽到他們說話了,不過剛才開火煎着生煎,不好離開,生煎包一煎好,他這不就出來了,“我嫁過來那一日,爹娘不是請了他們家?我就記住他們了。”
聞言谷堂衿也沒問為什麼季榕夏能記住他們,怕是他們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夏哥兒記住了。
“你們家方子沒露出去吧?”關鴻池見夏哥兒也過來了趕緊問道。
季榕夏和谷堂衿對視一眼均是搖了搖頭:“沒。”
倆人回答得異口同聲。
方子他們都是仔細收好的,谷家的院子牆壁是加高過的,院牆比谷堂衿還要高上一尺多,就算真有人扒着牆偷看他們做生煎,他們肯定能夠發現。
“要說這生煎的做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怕是他們自個摸索着做的,隻是沒也沒瞧見他們來買生煎。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琢磨的。”季榕夏不解地嘀咕。
關鴻池擺了擺手:“嗨,他們想要仿着你們家生煎做生意,哪裡會自個過來買,托個人過來買不就是了。”
谷堂衿:“說得有理。”
“這也沒法子,咱們方子應當沒露出去,生煎又不能隻有我們做。”雖然這麼說,季榕夏還是忍不住有點生氣。
他們做早食生意都特地避開巷子裡常賣的吃食呢!!!
谷堂衿輕輕拍了拍季榕夏的後背:“無妨,夏哥兒你手藝好,做吃食生意還是要看誰手藝好不用擔憂。先看看今日的生煎賣得如何再說。”
季榕夏抱臂說:“嗯,說得對,我總不能直接上去罵他們一頓。”
“關兄,能不能托你去他們攤子上買幾個生煎過來?”谷堂衿見季榕夏還氣着,他便看向關鴻池道。
“行啊。我匆匆忙忙過來都忘了買兩個嘗嘗了。”關鴻池一聽也樂意去一趟。
他現在可希望谷堂衿和季榕夏的早食攤子,能長長久久地擺下去。
谷堂衿拉住要沖出去的關鴻池給他拿了把油紙傘,又給他拿了十文錢。
關鴻池接過傘爽朗一笑:“你們等着吧!”
他蹬蹬蹬跑走了。
季榕夏這才鼓了鼓臉憤憤地說:“咱們成婚那天,這家的老娘偷偷說什麼讀書好又如何還不是成了瘸子,我當時在屋裡,娘不讓我出去,是娘出去把人給打發走了。”
要是剛成婚季榕夏也不好說那梁家人說的話,怕惹了谷堂衿不高興,不過現在他同堂衿已經親近起來,了解堂衿并不太在意瘸腿的事,說這些也就不打緊了。
谷堂衿聞言也就知道為什麼夏哥兒這麼生氣了,他心中溫暖,笑道:“再不好我也是秀才,成婚當日為了他們鬧開确實不合适,不過,若是再讓我們逮住他們說這種閑話,我陪你去罵他們。”
季榕夏噗嗤一笑:“得了吧,我可想不出你罵人是個什麼模樣。”
“那還請夫郎帶着我這個不成器的了。”谷堂衿假裝苦惱道。
被谷堂衿這麼一打岔,季榕夏也不生氣了,他拍了拍略顯單薄的胸膛:“放心,往後我護着你。”
谷堂衿笑得更清俊了,在氤氲的雨絲中,活像是多了幾分仙氣。
“關大哥回來了,你别笑了。”季榕夏聽到腳步聲趕緊換成正經的面孔,谷堂衿聞言也隻得收斂了笑容。
沒過一會關鴻池還真蹬蹬跑回來了。
關鴻池從懷裡掏出一個樹葉包:“他們賣一文錢一個呢,我買了三個,咱們快嘗嘗。”
“一文錢一個?!”季榕夏有些吃驚。
谷堂衿找來筷子,又拿了小闆凳,讓關鴻池坐下說話。
他們也沒進屋裡,就坐在屋檐下頭,淅淅瀝瀝的小雨沿着瓦片滑落滴到地面上,帶來一陣清涼。
大樹葉上面的三個生煎瞧着倒是似模似樣的,就是沒多少香味。
“聞着就沒有你們做的香。”關鴻池一邊說一邊順手将剩下的七個銅闆還給谷堂衿。
谷堂衿接過銅闆給了關鴻池一雙筷子。
三個人,一人一雙筷子。
三人幾乎同時夾起生煎,同時咬了一口生煎。
一口下去,兩個廚藝不錯的人外加谷堂衿這個做飯如煉丹的人都愣住了。
關鴻池:“……”
谷堂衿:“……”
季榕夏:“……”
季榕夏:“呃,讓他們賣吧,若是有人喜歡吃這個味道的生煎,那我也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