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無妄沉默片刻,翻動了幾頁書,【我會努力。】
清瘦的醫生坐在書桌前緩慢翻動書本的模樣,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斯文感。
系統剛想嘴賤點“斯文敗類”“人模狗樣”的形容詞,就想起甯無妄不是她的逗比前任宿主。它初來乍到的,得裝兩天,于是勉為其難地換了張嘴臉。
【我當然相信你啦,親親宿主麼麼哒~】
暗處,一隻眼睛放肆地窺探着一切。
豐盈的雙唇如帶露玫瑰般魅惑,剛剛完成複生的甯獻一巴掌拍在偷窺者的背上,聲音與嬌媚美豔的容顔截然相反,陰冷地像是洞穴中暗河:“收收你那惡心的樣兒。”
“嘶——”步笑笑痛呼一聲,詫異地扭頭看向甯獻:“不是吧阿獻?看看而已至于生氣嗎?别告訴我你玩着玩着,真把自己玩進去了。”
“啊啊痛死了混蛋!媽的甯獻你再敢直接撕開我跟你沒完!”
被甯獻像脫浴袍一樣撕裂在地的女人痛苦咆哮道,她的軀體慘不忍睹,内髒流了一地,腸子像縧蟲一樣蠕動着。
“操啊步笑笑你她媽看完了沒有!把我眼睛還回來!痛死了痛死了操!”
雖然心中疑惑,甚至忌憚,但步笑笑還是微微一笑,就收回了眼珠,掐着直接往常槐蔓的眼眶裡鑲。
“别嚎啦,把人惹來就麻煩了。”步笑笑蹲下身,邊戳着她眼珠,邊擡臉望向甯獻。
“擔心你那學生幹嘛?之前不好好教,現在裝模作樣的頂什麼用?虧還叫‘醫生’還用手術刀呢,我剛瞅她這麼大了還在看《人體标本解剖圖譜》,我沒記錯的話施瓦茨的後備役都不看這麼基礎的東西了。”
甯獻眉頭鎖緊,豔麗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困惑:“怎麼可能?我當初給她啟蒙用的就是……”
甯獻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困惑瞬間散去,眼神複雜了起來。
她将那個小小的孩子帶回基地後,扔給她的第一本書就是《人體标本解剖圖譜》。
她的學生很乖,不用她過多費心,在她的教導後總是捧着書和字典自主複習,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将内容熟記于心。
舌根泛出淡淡的苦,甯獻按了按胸口,那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她寡言少語的大弟子,在親手弑師後,不是桂冠加冕,不是對學妹傾訴苦衷,反而孤身一人躲在卧室,翻看起老師給她的第一本書。
甯獻金色的雙眸暗淡了下去,不着寸縷的軀體淋滿血液,被風一吹,涼意仿若滲進了骨髓。
甯無妄并不知道她能複生,這孩子翻閱書本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操你媽的甯獻,穿件衣服,惡心死了!”常槐蔓捂着眼睛坐起身,嘴上罵罵咧咧道。
她的身體在以極快的速度修複,細小的肉芽從她的眼眶、盆腔中蔓延出來,咬着剜掉流出的肉塊回歸原位。
“啊啊好痛!就不該加入你們啊操!”
步笑笑這次卻笑不出來了,有什麼比發現可以共築大業的合夥人居然對敵對方動了真感情的情況更恐怖?
“心髒給我。”她朝常槐蔓伸出手,冷冷道。
常槐蔓聞言又是一陣粗口,手上卻依言撕開生長着的傷口,準備掏出心髒。
“你敢!”甯獻眼神冰冷,手已然扣上了步笑笑的脖頸,大有她敢動自己學生就殺了她的架勢。
步笑笑絲毫不慌,對上甯獻滿含殺意的金眸,平靜開口:“我們的目标是什麼?”
甯獻的行事一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心狠手辣無所顧忌。她們這些同行者誰都不信賴誰,但步笑笑清楚,為了那個目标,甯獻絕不會對她下死手。
果然,甯獻稍稍收緊後,松開了手。
她總是張揚生動的臉此刻難得的平靜下來,鮮血彙成的唇微微抿起,“别動她,我保證她不會影響什麼。”
步笑笑似笑非笑,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欣賞着甯獻逃避般的狼狽。
“那就好。”
步笑笑沒再打甯無妄的主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逆鱗,養學生也好養情人也罷,不影響正事就行。
在她們的世界裡分寸感最重要。既然已經得到甯獻的保證,步笑笑就不會沒眼力地繼續在甯無妄身上做文章。
就像她從來不會揭露,常槐蔓根本沒有痛覺一樣。
…………
【離開了嗎?】甯無妄仿若未覺,繼續翻動着書冊。
【嗯。】系統給予肯定的答複,還頗為自己宿主鳴不平:【這是她們不交錢就能看的?】
甯無妄手上動作一頓,有點兒無語。她隻是換了個外衣,又不是跳脫/衣/舞還得收個門票。
【我們也走吧。】
甯無妄合上了書。
【是時候去見見實驗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