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石此時正站在隊長旁邊,他肚子裡的空城計正好被隊長聽到了,隊長笑道:“廚子老宋那裡應該還留了幾個幹饅頭,我讓他拿給你?”
蘇南石腼腆地推辭一番,道:“那……多不好意思?會不會……不方便?”
隊長拍拍胸脯道:“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老宋就是怕浪費,所以才收起來的,本來就是你們的口糧!等着,我去找老宋!”說着,隊長轉身就走。
蘇南石朝馮學海丢了一眼,馮學海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那個年代的人是不能做了草鞋賣的,否則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會被批*鬥,但可以幫别人編,對方用食物做為報酬,蘇南石輕松地就解決了兩天的住宿,不用再獨居在廟裡被明浩辰騷擾了。
沒過多久,蘇南石和馮學海就吃到了從老宋“魔爪”下摳出來的饅頭。
生産隊為了避免糧食浪費,總是早早地就把遲到者的夥食克扣下來,美名其曰:誰讓你晚來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老宋麼,自然也是聽隊長指示,至于摳出來的饅頭去哪裡了,這個問題,恐怕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南石,托你的福,我終于能吃上熱乎的饅頭了?”馮學海吃得腮幫子鼓得個大桃子,終于能蹭到蘇南石的好處,他簡直激動得老淚縱橫了。
蘇南石沒有回應,他邊吃邊陷入了沉思。
看樣子,靠編鞋改變生活,這條路行得通。
晚上下了工,隊長照舊吩咐老宋給他倆留了飯,而且飯量明顯比之前多了一些,至少蘇南石和馮學海能吃個七八分飽,不加餐也能湊合了。
蘇南石要去田家,下工的時候,田小妹難得沒等馮學海一起回家,而是先回家準備去了。
等蘇南石跟着馮學海到田家時,田家已經在堂屋裡收拾出一個角落,堆了幹草,還放了一盞油燈,便于蘇南石晚上開夜工。
“蘇知青,你編的鞋太好看了,又結實耐用,我們全家都很喜歡!那……辛苦你了?”田老爹一臉笑意地迎了出來。
田老爹生的全是女兒,沒有兒子,最小的女兒看上了城裡來的知青馮學海,雖沒明說,但小女兒的心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由于馮學海的關系,田家也愛烏及烏地對蘇南石照顧了些,不像其他村民一樣看不起成分很差的蘇南石,至少在面上保持了尊重,這次,更是歡迎他來家裡。
那個年代,村民們的家庭條件都差不多,普通老百姓誰家也沒比誰家好,馮學海在田家住在天井角落的雜物間裡,隻有一張床闆的位置,多個闆凳都放不下。
馮學海人高馬大,睡在床闆上,腳都無處安放,一個人睡着就局促,更不用說,要同蘇南石一起睡了,所以蘇南石很是識相地提出,等會兒晚了就在堂屋的草堆上湊合着睡一夜。
“老小,等會兒給蘇知青拿條床單?”田老爹樂得蘇南石識相,便開口吩咐道。
看到田小妹臉上有難色,知道那條床單肯定是要讓田小妹讓出來了,田小妹的幾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了,讓一個不太相熟的大男人睡自己的床單,就算還回來後能夠洗幹淨,她還是心裡别扭,之前已經讓出了一條備用床單給馮學海,現在除了自己正睡的那條,就已經沒有多餘的了。
“不用拿床單了,我往幹草堆裡一滾,比鋪了床單還舒服!”蘇南石适時出聲,讓田小妹的眼裡閃出感激之光。
夜晚,沒有其他休閑方式,勞作一天的人們隻能湊到一起互相串個門閑聊以打發時間。
蘇南石在田老爹家裡編草鞋的事在幾個來串門又好事的鄰居宣傳下,不多會兒,就傳遍了大半個村子,很多人聽說了這種樣式新穎又結實耐用的草鞋後,紛紛上門來取經。
蘇南石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讓村民們圍觀,隻是他的手法太快,村民們就算目不轉睛地看着,都學不會這種編鞋手法,後來都紛紛打聽怎麼樣才能請蘇南石到他們去編鞋。
“沒事,鄉裡鄉親的,不用錢,隻要給個睡覺的地方就行!”蘇南石客氣地說道。
就算鄉親們給錢,他也不敢去收,更何況,當時的村民們也沒誰能拿出來幾個錢,純屬客氣一番。
聽到蘇南石如此說,村民們很高興,紛紛邀請蘇南石到他們家去編鞋,所以蘇南石繼隊長之後,又相繼接上半個月的訂單,一天一家睡,半個月内他都有地方睡了,倒不是說能否睡得舒服,至少不用再獨居受到明浩辰騷擾了。
到了夜間,蘇南石已經為田小妹家裡一人編了兩雙鞋,而且田小妹還請他之後去他出嫁的幾個姐姐村裡編鞋,蘇南石隻說等有空了一定去。
等編完了鞋,田老爹居然請他吃了一碗卧着雞蛋的陽春面,這已經是田家能拿出來最好的待客之禮了,蘇南石也不推辭,接過來狼吞虎咽一番之後,他就在田家的堂屋裡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