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涯整理案件進行歸檔還要小半天,謝檀衣先回了倚雲峰。
離開半個月,倚雲峰上的景緻倒沒什麼變化,去後院看了眼季雲涯種下的一些靈植,有的已經可以收獲了,這才對時間流逝有了些真切的感受。
後院有一眼靈泉,因為倚雲峰下封印着地火,泉水終年都是熱的,謝檀衣原本沒仔細打理過,是季雲涯來了之後興緻勃勃的把泉水周圍修葺出來,成了個小溫泉池,還在池邊種滿了桃樹,因為靈氣充沛,那些桃樹終年都開着花。
謝檀衣很喜歡,雖說用咒術做清潔很方便,但終究和泡在溫水裡感覺是不同的。
他靠在池邊,回想這次昱國之行,沒覺得季雲涯做得有什麼不妥,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那位楊太傅和哭得很醜的那位大人……
當年簽訂停戰協定時,楊太傅也在場,還是個稚嫩的少年,現在也變成了鬓染霜色的老者,若不是再見到故人,謝檀衣都快忘了,近百年的光陰如白駒過隙*,而他……
比季雲涯大那麼多!
實在不怨他總是忽略這個問題,他今年一百零五歲,而修士們動辄幾百歲上千歲,他踏入仙門還不足百年,已經是化神期了,早早就走完了人家成百上千年才能走完的路,見面打招呼對方必然說一句:久仰久仰、年少有為……
然而季堂主十二歲被他撿到山上來,到今年才二十七歲,是真真正正的一棵水靈靈小白菜,因為季雲涯修行的速度過于恐怖,江琢還放過他的血去研究,也沒探究出個所以然,劍宗對内對外都稱他是九十七歲,謊報了整整七十歲的年齡……
七十年,在修士眼裡是彈指一揮間,但在凡人眼裡好像已經有一輩子那麼長了。
成婚一年了,謝劍尊後知後覺的體會到“吃嫩草”的心虛,偏偏這時候他那棵水靈靈的小白菜忙完了正事回家來了,水霧朦胧,小白菜也沒瞧見自家師兄滿臉的郁悶,拿着個信箋快步過來,在池邊蹲下身給謝檀衣看:
“師兄,外門長老說有你的信箋,我順便幫你帶回來了,好像是謝家旁支後輩來的信,你要看嗎?”
謝檀衣低頭,看見暗黃色信封上的“叔公敬啟”四個字,陷入了沉默。
許久,他說:“不要看。”
他莫名羞恥,默默往水深處挪,掩耳盜鈴般不想看見叔公兩個字,然而沒挪出去幾步,就被季雲涯俯身撈住袖子給扯住了。
雖說山上沒有旁人,但謝檀衣在溫泉池内沐浴時仍習慣性的披着件幹淨的單衣,這和他前十九年接受的教化有關,他很難接受幕天席地的情況下還不穿衣服。
季雲涯不一樣,他被謝檀衣撿上山之前在四處流浪,也不是沒有過衣不蔽體的時候,廉恥心趨近于無,他其實……
想在溫泉池裡和師兄做,他想很久了。
泉水是溫熱的,氤氲水霧沾染在謝檀衣眉眼間,平日裡總是那樣冷肅端莊的人,眼尾和唇都變得過分紅潤了,那是在床榻上都少見的風情,更别提浸透了水的衣服會貼在肌膚上,窄瘦的腰線隐在粼粼的水光下,漂亮的像一尾惑人的鲛人。
喉結滾動,季雲涯抓緊那段濕漉漉的布料,故作若無其事的問:“師兄,真的不看嗎?要我念給你聽嗎?”
讀信這個習慣還是他跟在謝檀衣身邊學習識字時養成的,謝檀衣的信箋有時會讓他讀一讀,無關緊要的他還會代為回信……
他心思哪在那封信上,炙熱的眸光火舌般流連在謝檀衣半敞着的領口,讀信隻是随口一說。
“嘩啦——”
水花撲了他一臉,連帶着打濕了那封信。
謝檀衣扯回袖子,轉身上岸,丢下一句:“不看,不聽。”
季雲涯抹了把臉,莫名的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睫。
謝檀衣一隻腳剛踏上岸邊的石階,身後便伸來一條修長的手臂,用力往回一圈。
“嘩啦——”
水花再次四濺開,月色下如同破碎的琉璃,他跌進一個懷抱裡,全無防備之下被濺了一臉的水,頓時有些惱怒的一手肘怼在身後那人的腰腹上,低聲呵斥:“又幹什麼?”
“師兄……”季雲涯一下下吻在他側臉、耳根和唇角,含糊說:“我錯了。”
謝檀衣:……
他祖父勸誡他,君子當時常自省,其實這件事季雲涯并沒有錯,是他在亂發脾氣。
他平複心緒,有些不好意思,轉身摸了摸季雲涯濕漉漉的腦袋,語氣盡量放軟:“好了,是我有些……累了,你不必認錯,這麼急着跳下來幹什麼?衣服都打濕了。”
季雲涯裝作委屈,把臉往謝檀衣頸窩裡一埋,鼻尖蹭了蹭柔軟溫熱的肌膚,他小聲問:“那師兄為什麼生氣?”
“沒生氣……嘶……”謝檀衣抓住他的頭發,“别咬……”
季雲涯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牙印。
他其實很喜歡在謝檀衣身上留下各種痕迹,但謝檀衣修為太高了,那些痕迹往往都留不到第二天早上,可是越留不住,他就越想留……
他親吻着謝檀衣濕漉漉的頸側,忍不住用牙齒輕輕的磨,懷抱裡的人脊背繃緊,不知是因為癢還是刺痛,細微的發着抖,他喃喃問:“師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記得……”謝檀衣呼吸亂了幾分,擡手捏了捏他後頸:“先别胡鬧,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禮物等下再看也來得及……”季雲涯轉而吻住那雙淡色的薄唇,掌心隔着浸濕的布料摩挲着那段窄瘦的腰,“師兄,我好渴……”
謝檀衣:“你渴就去喝……唔……”
唇舌的入侵徹底淹沒了他未盡的話,他被季雲涯擠在池邊的角落退無可退,但他還沒忘了這是在外面,扯着季雲涯的領口把人推開一些,在季雲涯再次吻下來時伸手擋在了兩人之間。
炙熱的吻落在他掌心,謝檀衣擡眸,眸光比月下的池水還要多幾分潋滟,他氣息淩亂,推搡了一下季雲涯,“回寝殿……”
“在這裡……”季雲涯張口咬住他的指節,含糊道:“師兄……我想在這裡……”
被咬住的手指微微一蜷,謝檀衣隻是猶豫一瞬,季雲涯卻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動搖,手臂發力,将人抱上一旁的白玉台階。
“季雲涯,你……”
“師兄……”季雲涯上前,仰頭看他,濃黑的瞳仁在月下流轉着淺淺的紫色光華,他卡在謝檀衣雙腿.間,小心翼翼的說:“沒有旁人的……真的不行嗎?”
他發冠松了,馬尾歪歪扭扭的,不少碎發散落下來,長長的發尾滑進大敞的領口裡,纏在謝檀衣親手刻的平安符上,随着他的呼吸在水下晃蕩着,時不時貼上起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