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涯:……
要不是這鬼東西突然出來冷嘲熱諷,他都快忙忘了還有個心魔呢。
“我不做,讓我師兄去做嗎?”季雲涯活動着肩膀,轉身進了内院:“他已經很累了,我自然要為他分憂,這叫‘賢内助’,你懂嗎你?”
“呵……”心魔嗤笑一聲。
季雲涯不太想搭理它,走到駐地的校場邊,已經看到了謝檀衣打坐的身影,他便加快了腳步,卻聽見那道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歎息一般說道:“他早晚會被這天下人牽累死,就像他當年被挂在城門下等着被千刀萬剮時一樣,沒有人會感謝他,那些愚蠢的蝼蟻隻會指責他為什麼不做的更好,為什麼沒有流盡最後一滴血。”
季雲涯腳步一頓,眼中霎時一片森冷。
“閉嘴。”他眯起一雙紫黑色的眸子,“要是真有那天,我先送你上路。”
心魔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你我現在是一體,你想殺我先弄死自己吧,話說你什麼時候死一死?你要是死了說不定我就能占據你這具身體,然後……”
季雲涯皺眉,然後?
血雨腥風,為禍人間,稱霸修真界?這是他的野心?
“然後你師兄會以為我是你,也心甘情願的伺候我一回。”心魔得意洋洋。
遮沙避風了。
“原來是想出來當狗。”季雲涯冷聲道:“滾,輪不到你。”
但同時,他又忍不住對自己産生了深深的懷疑,心魔這東西說到底是心中業障所化,有人貪财,有人謀權,有人執着于一段紅塵,有人想要大道齊天……
怎麼到他這,就變成了求他師兄“心甘情願”了?
他師兄明明是千分萬分的情願,他們第一次做的時候,季雲涯用了些手段,眼淚汪汪的表示自己可以克服一下,做下面那個,他師兄立刻就心軟了。
試問全天下,還有哪個能讓堂堂劍尊謝檀衣心甘情願到這種地步?
也隻有他季雲涯了。
這麼一想,瞬間把自己給哄好了,哼着小曲兒奔向他師兄。
心魔:???在高興什麼?死變.态!
聽見他的腳步聲,謝檀衣睜開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他盤坐在一片靈光流轉的陣法中,濃黑的長發和袍袖因靈力波動而拂動着,神色間也有幾分倦怠。
季雲涯屈膝蹲下來,心疼的伸手揉揉他的眉心,“師兄,換我來吧。”
謝檀衣搖頭,“不必,隻餘下半日了,城中百姓撤離情況如何?”
“都很配合,隻有幾家大戶家資頗厚,還在往外搬運财物,不然你也不必再等這半日。”季雲涯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姓于的那家家主真是讓人惡心,為了讓自己的小妾擠進結界裡,把一個老頭推了出去,可他那小妾還是淋了雨,癡傻毀容後又被他抛在了城裡。”
“雲涯。”謝檀衣沉聲叫他,擡手揉了揉他的頭,“心緒不甯,易生心魔,這些事……”
他輕歎道:“你見的多了,便知世間事多是如此。”
季雲涯眨眨眼,壓制住浮躁的心緒,湊過去挨着謝檀衣坐下,他靠在謝檀衣肩膀上,撒嬌般蹭蹭:“我年輕嘛,這種不要臉的見的太少了,好生氣。”
謝檀衣眼底泛起笑意,擡手拍了拍他的背,“以後也會遇到很多好的人、好的事。”
季雲涯像被順了毛的貓,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喃喃:“隻要和師兄在一起,遇到的都會是好事……”
……
次日,所有活人撤出臨陽城,有人跪在城郊失聲痛哭,有人牽着失了神智的親人滿目茫然。
謝檀衣撤去結界,和季雲涯還有一衆弟子禦劍返回劍宗。
回去的路上,所有弟子都格外沉默。
謝檀衣的通訊玉令又閃光了,季雲涯見了便歎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粟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所以隻聯系了謝檀衣,季雲涯不知道玉令那邊說了什麼,但看謝檀衣修長的劍眉越皺越緊,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謝檀衣聽完後轉述道:“蒼南刀宗和持月符宗今日給白師弟發了通訊令,遼洲和旭洲也出現了這種怪雨妖霧,溯洲的藥宗和聆音島暫時沒有消息,隻怕……”
“不會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