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龍卷風的白發蒼蒼。
“你看,他的頭發也白了。”二十幾歲的狄秋繼續戳着另一個自己的心窩子。
“複仇,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白發狄秋沉默了很久,木舟就這樣飄蕩,這麼多年靠仇恨驅動,讓他忽略了很多。
他确實沒注意到,曾經叱詫風雲的龍卷風,現在也變成了一個白發老人。
但這幾十年,确實是龍卷風一直在支撐他。
他迷茫了,擡頭看着年輕的自己。
視線往下又看到了金蘭和年輕的稚嫩,再也無法長大的兩個幼童。
六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又一次出現。
無人可分享的日常,拼命采買卻沒人可用的零食玩具,别人家孩子讓他煩悶又嫉妒的吵鬧。
諸多遺憾,諸多傷逝。
憤恨和憎恨再一次吞噬狄秋,用狄秋筋骨彈奏的琵琶曲又一次奏起。
“是。”白發狄秋憤怒地回答,“複仇,這是我要的。”
木舟上的青年歎了口氣,對河裡的自己搖了搖頭。
木舟遠行,帶着二十幾歲的狄秋,年輕溫和腼腆開朗的狄秋,和羅金蘭去了彼岸。
遠去的木舟帶走羅金蘭的聲音。
還是那句。
“阿秋,活下去。”
彼岸花河上漲,鮮紅的彼岸花朵淹沒了年老的狄秋。
河底的怨魂永遠無法獲得救贖。
願如鴛鴦比翼飛,禱蒼天,待輪回。
——X——
搖晃的轎車上,狄秋猛吸一口氣,睜開雙眼,背部火辣辣的疼。
他突然想起他差點被萬穗嵌進牆裡。
“這次醒挺快的嘛。”龍卷風在前排和狄秋打招呼,“感覺怎麼樣?”
狄秋揉着自己的肩膀起身,掃視一圈車廂,隻有龍卷風和藍信一。
“腰疼…萬穗呢?”他問
“自己開車走了。”
“?”她的敬業精神呢?不管老闆安危了?“她還好?”
狄秋記得最後萬穗的臉上充滿了血液,他趕快低頭看自己的袖子,上面的血迹已經被海水沖刷,隻有淡淡的顔色,透明的暗紅,很醜。
“不僅好,而且相當好,一腳油門就把龍哥甩了。”信一說,“還沒見過比龍哥開車更猛的人,沒想到她說的喜歡開車是真的。”
“黃天霸呢?”狄秋接着問。
後備箱一陣“嗚嗚”聲和搖晃,替狄秋做了回答。
“黃天霸勾搭了雷振東的餘孽。”狄秋說。
“你怎知道的?”龍卷風問
“因為我沒同任何人說過阿蘭是被吊在麻袋中殺死的。”
龍卷風握緊了方向盤,骨節頂的皮膚緊繃,開始責怪自己。
“我會查清楚。”龍卷風冷冷地說,他借着後視鏡看着揉太陽穴的狄秋,“阿秋,别把自己逼這麼緊了。”
狄秋搖了搖頭,“我真的放不下…”
萬穗一騎絕塵,一下子就沒影了,可最後竟然是狄秋他們先到九龍塘。
龍卷風和狄秋一開始隻當萬穗迷路了,沒多想這個人跑哪去了。
幾個小時過去,萬穗依舊不見蹤影,龍卷風和狄秋正打算派人去找,電話響起。
狄秋示意阿六去接。
阿六:“對對,是我們的車…額…對,也是我們的人…行…我問問…”
阿六捂住電話的收音筒,擡頭問狄秋:“秋哥,警署的眼線說阿穗被條子抓了。”
狄秋心跳慢一拍:“發生什麼了?”
阿六:“……超,超速。”
“……”在場的幾位都無語了。
“她那技術還能被抓住?”藍信一問
“好像說是為了躲一群狗才減速的。秋哥,撈嗎?”
狄秋歎了口氣:“速撈”
接着囑咐阿六,“這次過節多給警署送點禮。”
緊接着突然間,未挂的電話裡傳來一陣嘈雜和慌亂的聲音。
「那女的自己解開手铐跑了啊!!」
「阿偉不是看着她的嗎?!」
「她把阿偉拷上了啊!!!」
「抓啊跑哪去了?!」
「跑出警局了還把車偷了!!」
「不是,也就是超速,她怕什麼??快去抓啊啊!」
在座的幾人面面相觑,甚至都變成了豆豆眼。
半小時後,一輛黑色的轎車橫沖直撞地沖進狄秋的别墅大門。
萬穗下車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不好意思狄老闆,不小心在警局迷了個路。”
當天晚上,狄秋就做了這輩子最怪的一個噩夢。
夢裡羅金蘭做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做的動作,她自己割開麻袋,從麻袋裡跳出來,抓着雷振東的腦袋狠狠地往牆上砸。
一下一下一下。
邊砸邊罵
“誰他大爺的讓你綁架女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