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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卷風打開了信一的畢業卷軸,上面洋洋灑灑幾個大字,筆鋒铿锵有力,上書八個大字——“孺子可教,必成大器”
他笑着找了個框,把那個字裱起來挂在了理發店裡。
從此龍城幫多了一個最年輕的白紙扇,城寨多了一個福利委員會副會長,而龍卷風本人多了一個小管家。
至于廟街那邊,Tiger哥也興沖沖地打開了卷軸。
同樣是狄秋寫的字,不過寫得氣急敗壞,筆尖全是控訴——“孺子不可教也”。
Tiger哥眉毛一抽,接着展開卷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全是老師向家長告的狀。
【貴頭馬來到我這裡後,五分鐘喊一次想尿尿,十分鐘喊一次渴,十五分鐘就喊餓,二十分鐘準時睡着——跟你一樣。但是力氣奇大,徒手掰斷了我的水龍頭,至今還在搶修,恕我能力有限,精力有限,你送阿祖那去吧。順帶一提:希望你多賺點錢,未來你要給你的頭馬平很多十萬。】
大老虎看完把卷軸一團,直接扔進垃圾桶。
不教就不教,老子還不想讓他學呢。
Tiger對站在牆角戰戰兢兢的梁俊義說,“來,小子,過來,從今天開始,阿大教你用刀!”
從此,廟街架勢堂多了一個鼎鼎大名的十二少。
——X——
十二和信一就這樣一起長大,關系一直好到人神共憤,直到萬穗的來到。
信一慢慢接過很多城寨的事,這導緻他不能經常跑去萬穗的酒吧,而十二少就不一樣了,不僅天天跑,甚至下班都是回到一個家。
但是信一還是抽空會去萬穗的酒吧,找兩個朋友一起喝兩杯。
“穗穗,下周輪到你刷碗了。”十二少對萬穗說,
“嗯…”後者看起來有點不情不願的
“哎~我已經刷了兩周了啊,穗穗,總不能讓我阿大又做飯又刷碗吧?”
“好吧,我刷。”
十二少趴在萬穗的吧台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無非是什麼好吃,什麼難吃,信一在一邊幹幹地聽,發現他好像插不上嘴。
他很少有跟十二少說不出話的時候,從小到大,他們倆默契地隻要交換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而現在呢,以前三天就會跑來城寨的十二少,現在來的頻率低了不少,要自己來酒吧找他。
信一看到十二少亮晶晶的眼睛都在萬穗身上。
萬穗雖然在忙着手裡的工作,但是對十二少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回應,偶爾還會對着十二少露出一個笑容。
女孩的頭發這段日子長得有些長了,有點礙事,她伸手把臉側的頭發撩到耳後夾住。
信一這才看到,萬穗的左耳朵上,戴着一顆小星星的耳釘,和十二少右耳朵上的一模一樣。
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信一的心頭,剛剛那杯雞尾酒裡的檸檬片好像泡的有些久了,又苦又澀的味道順着信一的嘴,一直蔓延到心裡。
“信一?怎麼一直不說話?”十二少問信一。
“新耳釘挺好看的。”信一對着十二少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朵,随後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信一在廁所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捏了捏自己的左耳垂。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十二少和他都隻有一個耳洞,Tiger哥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隻戴一隻鑽石耳釘,這個耳釘在十二少見到Tiger哥的第一眼,就直直地戳到了十二少的心裡。
從此十二少就吵着要打耳洞,并且以後也要和Tiger哥一樣,戴單隻耳釘。
那個年代沒有耳洞槍,兩個少年隻知道耳洞要用系着繩子的鋼針戳,不知道戳之前要用兩個黃豆夾住耳垂,把耳垂揉到很薄。
反正大力出了奇迹,他們一起秉着一口氣,給對方紮耳洞,一針下去,鬼哭狼嚎,鮮血如柱,疼的誰也沒有勇氣再戳第二個。
于是他們倆都隻有一個耳洞,信一在左邊,十二的在右邊。
十二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說這樣還能剩下一半耳飾的錢。
但是他們重來沒有同時戴過同一款耳釘——因為這樣很奇怪。
并且他們的審美,有點兩模兩樣。
算了。
信一又捧起一把冷水拍拍自己的臉。
不要多想,十二少和他是朋友,穗穗和他也是朋友,是因為自己忙,以後多來酒吧就好了。
而在吧台的十二少看着信一的背影,也垂眸思考了一下。
十二少對人的情緒天生敏感,有一種類似小動物的直覺。
就像搖着尾巴的小狗,小狗不懂人在說什麼,但是小狗能精準地感受到人的喜怒哀樂。
何況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信一呢。
他非常清楚現在信一的情緒相當不佳。
于是十二少捅了一下萬穗,對萬穗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等信一再走出來,趴回到萬穗的吧台上時,信一已經緩和好了自己的情緒。
信一正準備朝兩個人笑,順便嘲諷萬穗是不是也隻有一個耳洞的時候。
萬穗直接把手撐在吧台上,從吧台裡翻出來,然後和十二少一起,一左一右地把信一擠在中間。
十二少在信一的右邊,用手壓着信一的頭,“兄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兄弟,我當然不會忘了你。”
而萬穗則擠在信一的左邊,輕輕彎腰,把上半身朝信一的方向趴過去,趴在吧台上,用右側臉對着信一。
“哪次會忘了你呢,我家都有你的專屬房間,對不對?”十二少說,
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東西比劃在信一眼皮子底下。
是一個月亮耳墜,而且隻有一隻。
信一看着優雅趴在他面前的萬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撩開萬穗的頭發,她的右耳朵上果然挂着另一隻月亮耳墜。
“誰讓隻有我有兩個耳洞呢?”萬穗起身對信一笑着說,“我挑的,送你們,Tiger哥給我發了好大一筆工資。”
這時候也不需要太多的話,剛才的抑郁一掃而光,信一淺笑一聲。
“還算你們有良心。”
說完他從紙闆上摘下耳墜,摸索着就要往耳朵上戴。
萬穗從信一手裡拿過那個月亮,從吧台裡倒了一點烈酒,蘸了蘸耳墜的針。
酒吧的燈光非常昏暗,萬穗隻能趴在信一的肩膀上,朝信一的耳垂靠近,仔細地看。
女孩的擡着頭,呼吸掠過信一的下颚,一陣酒氣傳來,信一不清楚是萬穗剛才喝的酒的餘香,還是耳釘上的酒珠帶來的氣味。
萬穗的手指在信一的耳垂反複摩擦,尋找耳洞,時不時還會捏一下。
信一現在覺得很熱,也很暈,甚至有點渴。
他想側頭看下萬穗,結果女孩用食指,頂着他的臉頰,把他的臉頂了回去。
“别亂動。”
這下酒的味道更清晰了一些,還帶着點清甜和誘人,讓信一忍不住想嘗一下,是否真的有聞起來這樣的甜。
信一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又覺得領帶緊的有些勒人,他趕緊伸手扯松領帶,釋放開自己的脖子。
“好啦!”
萬穗開心地說,順手還彈了一下信一的耳垂,小月亮在昏暗的光球下,輕輕晃動着。
信一擡手固定住那顆月亮,手指觸碰到耳垂的瞬間,隻覺得溫度異常的高。
小月亮耳墜停止晃動,穩穩地停着,但是信一那顆心,卻好像開始不停,且不規律地晃動起來。
“挺酷,符合你的氣質。”十二少對信一比起一個大拇指。
信一反手就給十二的屁股來了一下,
“你的鑽石星星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