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風的車技不差,而萬穗迷迷糊糊地開車自然提不起速度,所以他其實比萬穗還早到酒吧。
那批老的反抗青天會,并且還取得勝利的幾個大佬,都是在刀尖上摸爬滾打過來的,觀察細緻是他們刀口嗜血還能存活至今最基本的品質。
萬穗自以為精湛的僞裝,在龍卷風和Tiger哥面前都僞裝了一個寂寞。
龍卷風欣賞萬穗不假,他欣賞萬穗的做事風格以及她閃閃發光的靈魂,但是欣賞是一方面,保持懷疑和小心謹慎也是這個心思缜密的大佬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他的顧慮和萬穗的擔心一樣——萬穗知道的太多了。
龍卷風抱着懷疑在酒吧等萬穗和Tiger哥。
萬穗站在角落,門口的路燈透過玻璃櫥窗照到室内,微弱的昏黃色燈光本應是一片溫暖甯靜。
而龍卷風從黑暗中傳來的氣場把微弱的燈光壓迫得冰冷,也讓萬穗的後背直立起一層汗毛。
時間推移,腳步聲越來越近,龍卷風一步一步,走到萬穗的面前。
萬穗緊貼牆壁,皺着眉頭看向龍卷風。
茶色墨鏡下的雙眼宛如漆黑的海水,深不見底,吞噬萬物。
“電影院的火是你放的。”龍卷風再次開口
“是我。”萬穗喘了口粗氣,攥緊拳頭,平靜地回答。
既然瞞不過,萬穗也不反抗。
龍卷風又朝萬穗逼近一些,居高臨下看着萬穗,後者仰起頭,坦蕩蕩地直視龍卷風。
“張龍哥,不管…不管你信不信,我至始至終都是你們的人。”
如果說來之前的龍卷風還帶着懷疑,聽到萬穗自言自語的話,接着再近距離看到萬穗的狀态和她坦蕩的眼睛,最後結合起Tiger說過的話。
龍卷風的懷疑直接煙消雲散。
Tiger說:“我覺得我好像死過一次,我都和閻王商量好,讓他給我搞個堂主當,一個人影突然沖上去給了閻王一巴掌,說——我的人你也敢收!然後就把我拉回了人間…”
很離譜的話,但是龍卷風看到對面這個女孩的狀态,差到簡直說是她換回來的自己老朋友的命他都信。
她都做到這樣的程度,再多的懷疑就是龍卷風的庸人自擾。
龍卷風撿起地上的止痛藥,扶住萬穗的肩膀,放緩語氣。
“我信你,别打這個,會成瘾,我帶你去醫院。”
他信?
萬穗怔怔地看着龍卷風,茶色墨鏡下的眼睛滿是溫和,剛才的深邃好像隻是萬穗因為太過害怕和恐懼産生的錯覺。
不用解釋,不用多說,就這樣被信任。
真好。
門外傳來微弱的一點點光線,竟然把萬穗照得暖洋洋的。
身心得以放松,萬穗膝蓋疲軟,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一雙大手在她跪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她,把她攬進懷抱中。
疼痛再次找上萬穗,疼得她兩眼發黑,看不清任何東西。
但是周身圍繞着溫和的檀木香,夾着一絲香煙的苦澀卻讓她莫名其妙感到安心。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安,萬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溫暖地像是曬足了太陽,然後又被塞進棉被。
她想她是真的喜歡這裡,喜歡在這裡遇到的所有人。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龍卷風抱起萬穗。
“不能去…我這是老毛病。”萬穗把腦袋埋在龍卷風的脖頸,說話還帶着一絲疼痛地顫抖,“我,麻藥抵抗,已經打了很過管止痛藥了,不能去醫院,讓我歇一會就好…”
龍卷風明白了,按照萬穗的說法,打了很多管地上那種管制止痛藥,這種時候去醫院,不出意外會直接喜提一雙銀手镯。
他歎了口氣,把萬穗放在卡座的沙發上,打開酒吧的燈。
光線大亮,萬穗的狀态比想象更差。
龍卷風覺得小臂上的袖子有些黏膩,低頭一看才發現都是血迹,信一丢出去的那把蝴蝶刀,突然闖進龍卷風的大腦。
“……我給你包紮一下,可以嗎?”龍卷風起身,在吧台拿起萬穗剛才用過的醫藥箱
“嗯…”萬穗咬着牙坐起來,艱難地試圖扯掉脫掉外套。
“你趴着就好。”
聽聞此話的萬穗又像蘿蔔一樣栽進沙發。
龍卷風走回卡座上,輕輕地幫萬穗脫下衣服,剪開一點點裡面的黑色緊身背心,露出後背的紗布,紗布包紮得過于潦草,剛才一番動作,讓白色的紗布已經開始滲血。
“我不叫張龍,我叫張少祖,很多人喊我龍卷風。”他一邊剪開紗布,幫萬穗處理刀傷,一邊糾正萬穗的叫法,“你可以和信一十二一樣,喊我龍哥。”
龍卷風包紮的很細緻,萬穗感受着他溫熱的大手,在自己的後背上小心翼翼地觸碰,肌膚觸碰的每一下,都像一個小小的火花,融化萬穗冰冷似雪的皮膚。
在這樣的氛圍下,竟然連疼痛都減緩了很多,原來龍卷風的手,不打人的時候居然這麼溫柔。
“Tiger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匆匆趕來本來早應該睡覺的狄秋,直接愣在燈火通明的酒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