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剛發出去不久,她窗戶忽然被人敲了兩下。
然後一個沉悶但充滿磁性的聲音掉下來:“幾點?”
羅牧垚扭頭看見,邬子兵站在窗外,正跟許淩可互相抛着一顆籃球。
而窗外比她想象得更熱鬧,郗有和戚玉嬌靠着走廊欄杆,談笑聲不斷。
她問:“十二點半?”
但她的聲音可能不夠大,邬子兵抱着許淩可抛過來的球,直接靠上牆,扭頭看進教室,“嗯?”了一聲。
羅牧垚敏感地捕捉到,随着邬子兵的動作,走廊上的說笑聲、喊叫聲似乎一瞬戛然而止。
她看着邬子兵的眼睛,重複了一遍:“12點半?”
邬子兵這會兒大概玩得興緻挺高,羅牧垚似乎看到男生眼裡還含着笑。
邬子兵也看着她眼睛,答:“行。”
邬子兵回歸了玩樂的隊伍,許淩可忽然高聲道:“兵哥你重色輕友!跟兵嫂說什麼呢?”
邬子兵把球重新抛給了許淩可,許淩可連着退了好幾步,蹦起來才接到:“我靠兵哥,我腰都折了。你們評評理,我說得有錯嘛。”
邬子兵臉上表情始終淡淡的。
但靠在走廊上的戚玉嬌忽然終止了跟郗有的聊天,也不再跟許淩可拌嘴,而是看向了邬子兵的表情。
男生表情似乎同平時相比也沒有什麼不同,還是不帶情緒的、給人很強距離感的。
隻是認識男生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邬子兵當衆對某一個女生表現出過度關注。
*
第二天中午,琴房。
羅牧垚在食堂吃了午飯,十二點二十就到了琴房。
她給琴弓打松香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三聲敲門聲。
羅牧垚扭頭,看見邬子兵正走進來。
她一邊支琴架、擺琴譜一邊道:“我現在給楊雨薇打電話。”
羅牧垚擺好了譜子,便走到一邊,撥通了楊雨薇的号碼。
楊雨薇不久後接通,懶洋洋道:“催命啊?”
羅牧垚道:“我們中午隻有一個半小時,而且,”她頓了一下道,“邬子兵也在。”
楊雨薇在電話那頭道:“我靠,羅牧垚你本事可以啊。”
羅牧垚補充道:“所以你别遲到。還有,别喊蘇靜澄。”
楊雨薇嗤了一聲:“你還管上我了。”
羅牧垚道:“總之,快來。”
羅牧垚挂了電話,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幾聲鋼琴鍵音,她一扭頭,邬子兵竟坐到了鋼琴前頭,琴架上還擺着一份樂譜。而邬子兵彈奏的,就是《梁祝》的鋼琴伴奏部分。
她想起來,剛才她好像把梁祝的完整譜子都拿了出來,其中既有小提琴譜也有鋼琴譜,而鋼琴的那一本,被邬子兵挑了出來。
她走過去,站到了邬子兵身後。
邬子兵開口道:“好久沒彈了。”
羅牧垚問:“你也練過這首曲子?”
邬子兵答:“沒,而且你這個譜子是由小提琴譜改過來的。”
雖然邬子兵沒練過,從琴鍵上流出來的聲音卻流暢動聽。
羅牧垚也從琴盒裡拿出琴,站在邬子兵身後,從男生彈到的地方開始拉曲子。
小提琴琴聲細膩悠揚,鋼琴琴音穩健清脆,兩者的融合和諧而美妙。
從琴房裡傳出的二重奏很快吸引了不少中午來科技樓練舞或自習的學生,大家都站在窗外靜靜欣賞,還有人舉起數碼相機給兩個人錄像。
邬子兵的彈奏漸入佳境,雙手在琴鍵上自由跳躍,身體微微晃動,眼神逐漸投入。羅牧垚已經完全融進了樂曲之中,手持琴弓,肆意演奏,時而緊閉雙眼,表情也變得專注與笃定。
琴房外頭已經聚集了三五個人,一首曲子也快要接近尾聲的時候,楊雨薇才終于姗姗來遲。
她身後,還跟着蘇靜澄和另外兩個藝術班的女生。
那兩個新來的女生一聽見這樣美妙動聽的琴音,而且看見彈鋼琴的人竟然是邬子兵,紛紛忍不住興奮尖叫起來。
還對楊雨薇道:“雨薇,你真厲害,你之前說校草是你哥哥我們還不信呢!以後有這種免費音樂會記得多喊我們。”
剛剛在食堂,楊雨薇确實是因為羅牧垚在電話裡說邬子兵也在,她才特意把另外兩個一起吃飯的女生也叫上的。
此刻,她炫耀的目的的确達成了,但聽到這個誇贊她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跟邬子兵合奏的人竟然是羅牧垚。
她内心有了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果然看見,蘇靜澄一張臉已經氣變了形。
但在迎接她投去的目光時,蘇靜澄卻轉瞬變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隻是那笑容,叫楊雨薇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