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的許多年裡,我都很感謝媽媽讓我去學了興趣班。
——來自時光機
出了琴房,邬子兵繼續往前走,羅牧垚跟在男生身邊下了樓梯。
直到走上操場,邬子兵才開口道:“下午第三節課你不在,明天周六我不來上自習,鑰匙給你。”
羅牧垚伸手接過邬子兵遞來的鑰匙。
就在這時,她手機響起來,是姨媽江美心的來電。
姨媽跟她說:“牧牧,姨媽今晚不回麗藍園,你跟你姐姐一塊回家啊,千萬别自己走夜路。”
羅牧垚原本不想節外生枝,可一想到楊雨薇還沒回家,隻好道:“我跟同學一起往家走了,楊雨薇還在學校。”
幸好姨媽沒追問是哪位同學,隻對她道:“這樣啊,那我給她打電話。”
挂了電話,羅牧垚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忽然意識到什麼,擡眼望向身邊的邬子兵。剛才電話那頭江美心的聲音有回聲,而且她好像還聽到了一個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也就是說,今晚她姨媽也許在邬大龍家的别墅裡,而邬子兵有可能,也知道這一點。
羅牧垚的這一猜測在走到邬子兵姥姥家小區門口的時候,似乎得到了證實。因為邬子兵沒有停步,繼續陪着她往前走,就好像是……因為知道江美心不能來接她,于是在送她回家。
羅牧垚這時道:“能不能再幫我個忙?”
等話出了口,羅牧垚才意識到,她好像無意間多加了個“再”字。
邬子兵看過來,月光下,女孩肩膀上背着半人高的琴盒,但看起來并不瘦弱,白皙的皮膚被月光鍍上一層銀白,更顯安靜又倔強。
“什麼忙?”邬子兵問。
羅牧垚答:“我跟楊雨薇約下次練習的時間,到時候你可不可以在場?”
邬子兵問:“為什麼?”
羅牧垚答:“因為她怕你。”
聽見這樣奇怪的理由,邬子兵卻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沉默下來。
等待片刻後,見邬子兵還沒反應,羅牧垚十分識趣,知道這确實強人所難了,也不打算繼續争取,便道:“沒關系,我隻是——”
“好。”邬子兵卻打斷道。
羅牧垚有些吃驚地擡頭看向男生。但男生隻是專注地繼續走路,并沒什麼特殊反應。
羅牧垚連忙道:“作為交換,你可以提其他條件。”
邬子兵淡淡道:“等我想到再說吧。”頓了下,男生又問,“你為什麼要幫楊雨薇?”
羅牧垚心中其實有很笃定的答案,她原本想說“養育之恩”這個詞,但忽然想到邬子兵的姥姥。
對邬子兵而言,一個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老人剛剛身患了絕症。所以如果她提這個詞,一定會引起邬子兵不好的感受。
她思索片刻,隻答:“每個人都有沒法選擇的時候。”
邬子兵道:“但你還是做出了選擇。”
羅牧垚答:“我選擇的是,把事做完,因為這是我唯一可控的。至于那些不可控的,就、允許他們存在。”
邬子兵聞言,似乎緩了片刻,才點頭。
羅牧垚感覺邬子兵的點頭,就像是回複消息時的那一個“ok”,簡明扼要,不代表任何觀點。
跟他這個人一樣,幹脆而冷漠。
但有個回應已經很足夠了。羅牧垚不要求任何人理解她,很多時候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她覺得更多時候,生活的答案都是混沌的。
比如面對那樣的蘇靜澄,她為什麼就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哪怕是憤怒地罵回去,她都做不到。
她不能給自己冠以“文明”這樣懦弱的解釋,她必須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就是欠缺的。但是她也相信這種“欠缺”,會相應帶給她别的能力,比如,她時常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的能力。
晚上八點,從學校回家的這段路上還有不少散步的居民,路燈昏黃,偶有一陣秋風吹過,撩起男生女生的發梢。
走到小區門口時,羅牧垚主動停下腳步,轉身對邬子兵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
邬子兵先是看了羅牧垚片刻,緊接着拎起羅牧垚的書包,遞到她面前。
羅牧垚這才想起來,她剛才下樓梯的時候琴盒子背帶滑落,邬子兵搭手接過了她的書包,然後就這麼提了一路。
所以,男生并不是刻意送她回來,隻是因為還提着她的書包。
她忙接過書包,因為剛才那句突兀的感謝,露出幾分尴尬。
邬子兵隻道:“走了。”
然後轉身,往回踏上了他們剛剛走過的路。
羅牧垚又在小區門口站了一會兒,安靜看着男生獨自一人離開的背影越來越遠,她才轉身進了小區。
*
楊雨薇的舞蹈比賽在11月底,而11月初還有期中考試。
為了不耽誤臨近考試的複習時間,羅牧垚把下一次的排練時間定在了下一周的周三中午。
她沒有在餐桌上說這件事,是周二下午第二與第三節課課間發短信跟邬子兵說的。
羅牧垚:[我約了明天中午的琴房,你方便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