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牧垚搖頭。

邬子兵道：“那繼續睡。”

羅牧垚閉上了眼，而很快，她感覺一片溫熱的毛巾敷在了她額頭上。

她睜開眼，第一次以從下往上的視角看見了邬子兵的一張臉，男生認真的表情，鋒利的下颌角，還有濕漉漉的劉海，不知是不是因為病了，竟都讓她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你剛出門了？”羅牧垚問。

邬子兵卻隻答：“别管那麼多，安心睡覺。”

邬子兵說完，就關掉了卧室裡唯一開着的台燈，退出了卧室。

羅牧垚閉上眼，可能是藥效的作用，她渾身松散了許多，這一次睡得比剛剛安穩不少。

而在意識模模糊糊裡，她感覺到好像每隔一段時間，額頭的毛巾就會被換一次，隻是她漸漸沉睡過去，後面發生的事都沒了知覺。

夜裡九點多，羅牧垚再次醒來。她睜開眼時，世界一片漆黑，身上感覺十分粘膩，頭腦昏昏沉沉的，身體也感覺散了架一般。

她從床頭櫃拿了手機，給邬子兵發了個短信：[我醒了]

消息發出去不久，她就聽見了敲門聲。

羅牧垚啞着嗓子道：“進。”

邬子兵推門走進來，走到床邊蹲下，用食指和中指指背貼在了羅牧垚額頭上。羅牧垚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全程都睜着眼看着男生的動作，也看着男生的表情從皺眉到逐漸放松。

“燒應該暫時退了。”邬子兵道。

羅牧垚看着邬子兵，道：“謝謝。”

邬子兵卻道：“是我的錯，不該讓你生病。”

邬子兵說完，打開了卧室裡一盞台燈，然後拿着水盆又出了卧室，沒一會兒換了一盆溫水回來。

“是不是出汗了？可以擦擦身子。”邬子兵道，又問，“餓了吧？”

羅牧垚思索片刻，眨了眨眼道：“想吃番茄炒蛋蓋澆飯。”

邬子兵答：“好，等着。”

羅牧垚又補充道：“多加番茄。”

邬子兵聞言微微笑起來，起身帶上了卧室門。

羅牧垚不想問男生這個點去哪裡可以弄到番茄炒蛋，但看男生那麼自信，也不必她擔憂。

她緩緩坐起身，才發覺邬子兵不知何時還給她在床頭又放了一套女士睡衣。

她用毛巾擦了擦身體，換上幹爽的睡衣，感覺一身的疲倦和沉重都被帶走不少。

重新躺上床，看着陌生的天花闆與吊燈，羅牧垚才有了她真的要在一個陌生男子家過夜的真實感。

那床厚被子已不知何時被她踢開了，她隻裹着男生每天蓋的毛毯，上頭有着很濃烈的獨屬于男生身上的味道，是一種身體的氣味，說不上好聞，但卻莫名加她心安。

過了不知多久，羅牧垚又聽見敲門聲。

她答：“進。”

邬子兵推開門，羅牧垚就聞到從客廳裡傳來的濃濃飯菜香。

她緩緩坐起身，看見邬子兵挪走了椅子上的水盆，沒一會兒，端過來一碗蓋着滿滿番茄炒蛋的蓋飯，上頭還插着一隻鋼勺。

羅牧垚驚喜道：“你真買到番茄炒蛋了？”

邬子兵揚了下嘴角：“難不到你男朋友。”

羅牧垚聽到這個身份從男生嘴裡說出來，不禁感到一絲害羞，但還有點小欣喜。

不久邬子兵也端進來一個跟她同款的瓷盆，裡頭裝滿了菜，拉來書桌前的凳子，跟她面對面坐下。

羅牧垚答：“我其實可以出去吃的。”

邬子兵隻道：“病号要有病号的待遇。”

羅牧垚吃着番茄多于炒蛋的番茄炒蛋飯，回憶還是不禁湧起。她小時候住在東北的時候，有一次過年發燒，因為特别嚴重住了院，媽媽在醫院照顧她，爸爸就在家給她炒了番茄炒蛋，用保溫桶給她裝到了醫院。

她雖然病着，但因為爸爸媽媽都在她身邊，也沒吵架，隻一心一意對她好，那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也是自那以後，再也不曾有的時刻。

“怎麼了？”邬子兵望着女生問，“不合胃口？還是哪裡不舒服？”

羅牧垚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眼眶不知何時濕了。

她看着邬子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沒有不合胃口，也沒有不舒服。隻是發現了，有男朋友真好。”

邬子兵嘴角也壓不住了，歪了歪頭看着羅牧垚道：“才知道。”

羅牧垚解釋道：“也沒有那麼容易發現。”

邬子兵又笑了下，道：“來日方長，我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