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天空已泛起了魚肚白,秋風習習,重雲閣後院還泛着淡淡橘光的燈籠在遊廊下微微晃動,一行人腳步匆匆地來到遊廊盡頭的一間卧房,賈掌櫃率先走了進去,夏如意等人緊随其後。
屋子内充斥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淡淡的安神香味,幾個丫鬟端着一盆盆染紅的血水走了出去,屏風内,蔣穆飛還在醫治。
“裡面怎麼樣了?”夏如意心急如焚地拉住一個剛從裡面走出來的藥童。
那藥童不過十五六歲,模樣青澀,有些拘謹,他小聲地說:“我隻負責打雜,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不過……”
還沒說完,屏風内忽然又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他一身素色長袍,袖口間沾染了不少鮮血,他的神色有些凝重,額上微微滲着汗水,他不認得夏如意,徑直朝賈掌櫃拱了拱手:“這位先生的皮外傷我已為他包紮好了,但他的心脈受損嚴重,在下醫術不精,恐怕……恐怕無法醫治。”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才趕回來的蔣暮瑤一進門就聽見了這晴天霹靂的消息,她一個箭步沖到了床榻邊,隻見蔣穆飛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他的上身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紗布上是斑駁的血迹,隻這外傷就已經觸目驚心!
“父親……”
蔣暮瑤隻感到眼眶泛酸,她是個倔強的性子,從不在人前示弱,她咬緊了牙關,好半響才擠出這兩個字。
夏如意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揪了起來,她的師父,那個在她印象中武藝高強,無所不能的人;那個就像是一棵堅實的大樹,讓她們有所依托的人;現在……這棵大樹卻倒下了,他躺在那兒,氣息微弱,面白如紙,仿佛一夕之間又蒼老了好幾歲!
“先生可有辦法先穩住他的病情?”她咬牙問出了聲。
那大夫沉思片刻,說:“在下或可用銀針刺穴之法試試,但此法治标不治本,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夏如意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淚花:“那就請先生即刻施針。”
“我這就去長冥宮将廖神醫接過來。”賈掌櫃心領神會,轉身就離開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蔣穆飛的病情暫時穩住了,那大夫已是滿臉倦色:“兩位姑娘,這位先生的情況已暫時穩住了,可若是一日之内無法找到續命之法,屆時就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了!”
“有勞先生了。”
夏如意道了聲謝,派人将大夫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随後,她走到床榻邊,蹲下身握住蔣穆飛的手,那大手卻不再如從前那般溫暖,似乎還透着一絲冰涼,她緊緊地握着他的手,說:“師父,你再堅持堅持,如意定會将你治好,咱們的血仇還沒報呢,你可不能扔下我們!”
說着,她抹去眼角的一滴淚珠,轉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如意,你去哪兒?”蔣暮瑤雙眼通紅地叫住了她。
夏如意微微側身,她的背影無比堅定:“傳聞皇室之内有兩味奇草,一味名為赤龍草,生于極寒之地;一味名為鳳隐花,生于酷熱之地,聽聞将它們一同服下可修複心脈,起死回生。我……去找三皇子碰碰運氣。”
三皇子府
夏如意趕到三皇子府時,蕭胤上早朝還沒回來,她沒有令牌,隻得在門前等待。而汪琳兒因為昨晚一事徹夜未眠,她何曾那般狼狽過!所以,她決定回娘家去找汪逸成求助,發誓定要給夏如意一個教訓!
不成想,她剛跨出府門就和夏如意碰了個正着,她們四目相對,汪琳兒心中頓時一驚,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她……怎麼來了?她該不會是來找我算賬的吧?她該不會真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行兇吧?
她整顆心忐忑不安,忽地又意識到,這可是青天白日!這可是在三皇子府!這裡高手如雲,難道還怕她不成?想到這兒,她的膽子頓時又肥了些,她傲慢地挺起胸膛,在心底冷笑一聲:既然你自投羅網,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今日必要叫你有來無回!
她清了清嗓音,嘲諷道:“你這狐媚子,竟然還敢找上門來,今日我定要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如意卻好像沒聽見般,她徑直挪開了視線,那滿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在說:老娘都懶得理你!
汪琳兒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尴尬,下人們紛紛垂首,不敢多看一眼。汪琳兒氣得臉都紅了,這女人竟然将她當空氣!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她銀牙一咬,幾個箭步就沖到了夏如意的面前,她揚起手就想要給夏如意一個巴掌:“賤婢!竟敢如此無禮!”
下一刻,她卻痛呼出聲:“你,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