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人不會聽她的,沒想到白袍女子随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把魚放回池塘了。
“你說得對。”白袍女子認同道,竟沒有半分不滿,連緣由也沒問。
“您不問我為什麼嗎?”柳花間好奇道。
“為什麼要問?你釣的魚就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白袍女子道。
柳花間聽到這話,忽地怔住了。在以前,總是她服從别人的命令,很少有人會尊重她的意願,想讓别人聽到自己的聲音隻能靠拳頭,她甚至習以為常。直到今日,她來了崤山才知道,原來被人尊重的滋味是這樣的。
她跟在白袍女子身後,穿過那條陰暗的竹林,很快便豁然開朗,看到了滿天紅霞,和一條平坦的小徑。
“話說前輩,為何我自己走總是迷路,跟着你很快就出來了?而且池塘裡明明沒什麼魚,怎麼我一下就釣上了?”柳花間疑惑道。
白袍女子背着手,不疾不徐道:“玉泉峰有禁制,外人擅闖會迷路,而且你是朝北走的,方向都不對,自然走不出去。至于釣魚,你剛剛釣的魚叫靈善魚,喜歡向善者靠近,如果你越想抓住它,反而抓不到。”
“那你是惡者嗎?”柳花間握住劍柄,蓄勢待發。
白袍女子轉過身,輕松彈開了柳花間手中緊握的劍,莞爾一笑道:“你覺得我是嗎?”
柳花間認為她不是。白袍女子話音落地,一群紅白相間的魚兒順着荷葉遊了過來,為首的錦鯉圓潤白胖,足足有手臂那麼粗,圍着她遊來遊去。隻見白袍女子熟稔地往魚群裡丢了一把豆渣,魚兒們紛紛争先恐後張開嘴搶食。
“其實是我把魚趕走的,我今日沒帶那麼多魚食,喂不飽它們。”白袍女子一邊喂魚,一邊娓娓道來。
“那你來釣魚幹嘛?”柳花間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會釣魚,但有人送了我魚竿,放着也是浪費,所以想拿出來用用。”她道。
柳花間沒說話,心道:好奇怪的人,頭一次見假裝釣魚。快要離開時,她終究沒忍住,扭頭問道:“你們劍心宗的人,都這麼奇怪嗎?”
“猜對了。”白袍女子鼓起掌,很是俏皮。柳花間無言以對,眼睜睜見她連躍幾步,随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花間回到三秋院,躺上床睡覺。她睡得頭昏腦脹,一覺睡醒來才睜開眼,就聽見窗外有人高聲喊道:“揭榜了!揭榜了!去比武台看榜了!”吓得她一個激靈就翻身下床,順便把齊筱也從被子裡撈了出來。
她們一路跑去,穿過擁擠的人群,費了好半天才擠了進去。柳花間望着這張金色的、寬大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黑字的榜單,從上往下,又從下往上看了幾遍,終于在第三行看到了自己:“柳花間、拜入玉泉峰、師從曲劍。”她接着往下看:“齊筱、拜入肅德殿、師從李平威。”
“恭喜你啊,齊筱。”柳花間眉開眼笑道。
齊筱莞爾:“恭喜你,柳花間。”
柳花間還想對齊筱說點話,就聽見有人喊道:“所有弟子看完榜,速速去拜師!”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道:“回見。”“回見。”
柳花間一蹦一跳地朝玉泉峰走去,腦海裡卻慢慢浮現出金榜上的那幾個字:“拜入玉泉峰,師從曲劍。”
她猛地反應過來,她師父是曲劍,崤山的掌門,而她要拜入玉泉峰,這就意味着,她下午碰到的那個人,是掌門,也是她師父。一想到這,她除了開心又多了幾分愁緒,她想:師父會不會覺得我這不穩重呢。
她沿着之前的路,憂心忡忡地穿過竹林,又回到了荷花池邊,白袍女子還在。
柳花間走上前,對着她行跪拜禮,恭敬道:“弟子柳花間拜見師父。”
白袍女子,也就是曲劍。她溫和地笑了笑,把柳花間扶了起來:“起來吧。”
“弟子之前多有失禮,望師父海涵。”柳花間起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