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試就簡單多了，每人一張案幾，一張又長又多的試卷，總共兩炷香的時間。柳花間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寫完了。試卷上的東西她大多見過，對她而言沒什麼困難。倒是看齊筱寫得抓耳撓腮，許是被難住了。

結束後，所有參加文試的修士都去三秋院休息了，順便等結果。雖然還沒揭榜，但衆人都清楚，過了武試便能留在劍心宗，哪怕沒被師父選中，做個普通的外門弟子也是好的，不過是閑散些罷了。

“出去逛逛？”柳花間拉着齊筱道。

“不了，我想去三秋院休息。”齊筱揉了揉發紅的眼圈，一副疲憊的樣子，看來被文試折磨得不輕。

“那好，我逛完了去找你。”柳花間道。待齊筱走遠，人群慢慢散去，她這才快步朝山下走去。

上山雖然麻煩，下山卻輕松多了。柳花間順着長長的石梯一路走去，穿過崎岖的山路、流淌的小溪就到了崤山腳下的河谷鎮。鎮上依舊熱鬧非凡。

柳花間接着往前走，穿過集市，一直走到了鎮外的土地廟。這廟是柳花間去河谷鎮的路上碰見的，她有幸這破廟歇過一晚。這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離鎮上不遠，但離黃沙界也不近，是個實打實的荒郊野嶺。

推開破敗的木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塵土飛揚，她扇了扇風，邊咳嗽邊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以防萬一還貼了張匿音符。破廟裡年久失修，佛像老舊得不成樣子，香爐裡除了一堆厚厚的香灰什麼也沒有，連根線香的影子也見不到，不知多少年沒人來供奉，功德箱更不用說，比臉都幹淨。

她掏出一個海螺模樣的小巧法器，對着法器自言自語道：“已成功進入劍心宗。”說完揣回兜裡。這海螺看似普通，實則可以千裡傳音，是柳花間随身帶來的。

她下山隻為這一件事，辦完又上山了。快到晌午，柳花間買了兩個包子，邊吃邊去三秋院找齊筱。

崤山太大，柳花間不識路，随便找了個路人問道：“請問三秋院怎麼走？”

這人相貌堂堂，看樣子年紀比她還小，頭上卻戴着高高的金冠，裝束繁雜，穿着老成的棗褐色素面錦緞袍子，腰上系着玉佩，左手食指上戴着扳指，右手手腕上挂了串佛珠，通身都是值錢的金銀珠寶。

他皺着眉毛，指着自己，詫異道：“你在和我說話？”

柳花間點點頭，又重複了一遍：“請問三秋院怎麼走？”

他指着北邊道：“往北走。”

“多謝。”柳花間說完，忙不疊走了。這人看得她怪不舒服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順着北邊走去，卻發現越走越偏。

原本的樓宇消失不見，一座荷花池靜靜躺在她面前，池塘裡飄蕩深荷葉和荷花，整片水池都是幽深的墨綠色。池邊還有幾顆桂花樹，風一吹便掉下許多桂花，星星點點的花蕊散落在水裡，花香與荷葉香雜糅在一起，說是飄香十裡都不為過

不過奇怪的是，竟然有人在這釣魚，因為池塘裡似乎空空如也。準确講不是釣魚，因為這人隻是把魚竿随意地放在水裡，自己悠閑地躺在竹椅上。但沒一會兒，一條錦鯉便遊了過來。

柳花間走上前，懇切道：“叨擾前輩了，弟子頭一回來不認路，想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多謝前輩。”

釣魚的人一身白袍，裝飾簡單，容貌清秀，眼神和善又平靜。她薄唇輕啟，聲音如泉水擊石般悅耳動聽：“此處是玉泉峰。”

“多謝前輩。”柳花間道。她繼續往前走，走進了一片竹林中。竹林狹窄，竹子又多，将本就不多的日光幾乎遮完了，整片竹林陰森森的，柳花間總覺着有什麼東西藏在暗處，隻好加快了步伐。好不容易走出竹林，柳花間一看，竟然又是那座荷花池。她不信邪地往前走，果不其然，釣魚的白袍女子還在，她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原點。

而白袍女子見柳花間來了，也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還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诶，這位小友，好巧啊，又碰面了。”

柳花間禮貌地笑了笑，心想這到底該怎麼出去。

白袍女子仿佛看穿她内心想法：“我這一上午都沒釣上魚。不如這樣，你幫我釣到魚，我就帶你出去。”

柳花間望着那片池塘，遲疑地點點頭：“好。”

于是白袍女子起身，将竹椅讓給她，到旁邊站着去了。

柳花間的想法很簡單，就算一條魚都沒釣上，這人估計也會給她指路的。畢竟這人一上午都沒釣到魚，她一時半會兒怎麼可能釣得上，單純逗她玩吧。

誰知她才想完沒多久，就有一條錦鯉慢慢遊了過來。她霎時間瞪大雙眼，不可思議道：“這就釣上了？”

“小友運氣不錯啊。”白袍女子高興道。

柳花間看她熟練地将魚兒撈起，放進竹筐，猶豫地開口道：“這魚還小，要不再養養，等它長大了再吃？”在她看來，池塘裡的魚終究有限，小魚吃完吃大魚，大魚吃完就沒了。而且小魚刺多肉少，吃着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