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間覺察不對,問道:“你不想去蓬萊?”
齊筱搖搖頭。
柳花間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兩人沉默了許久。
“柳花間,你喜歡練劍嗎?”齊筱冷不丁開口,語調冷靜,但并不厚重,反而輕輕的,像山泉水般清列甘醇。
這似乎是柳花間頭一回被她連名帶姓的喊,老實道:“當然喜歡,你呢?你喜歡練劍嗎?”
“我很喜歡練劍。”齊筱道。
“我看出來了。”柳花間道。
齊筱側頭,看向柳花間,認真道:“以後練劍,記得找我。”她說完,拿起配劍走了,留柳花間一個人摸不着頭腦。
她總覺着齊筱有許多秘密,但齊筱似乎并不想吐露心聲。這也無妨,她很有耐心,她會等到齊筱主動開口的。
……
九月初一,四人踏上了去蓬萊的路程。他們輕裝上陣,坐着曲劍借給他們行路用的法器——芭蕉船,就去了蓬萊島。臨走那天,曲劍給了柳花間許多靈石銀兩,讓她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嚴玉給了她幾顆橘子,讓她餓了吃,就連李平威都給了她一個乾坤袋,雖然是人人都有順帶給她的。
芭蕉船外表和芭蕉真有幾分相似,船身整體是綠油油的,走得快還不用人劃船,也不怕走錯方向,給它一張地圖就能自己跑,倒是件不錯的法器,就是貴了些,聽曲劍說,這一個芭蕉船抵得上一百艘漁船,還有價無市,想買都買不到。
船上待着無事可做,柳花間想起蓬萊試煉的事,興緻勃勃道:“我們給小隊起個名字吧。”
蕭禾和齊筱點頭說好,一個開始翻書,一個開始翻劍譜,姚朝不耐煩道:“随便取就是了。”
“叫‘好劍隊’如何?”齊筱認真道:“意思是我們的劍術都很好。”
柳花間扶額,無奈道:“要不再想想吧。”
蕭禾湊過來道,指着書上的字道:“叫‘蟾宮折桂’隊如何?寓意我們能取得好成果。”
柳花間摸着下巴,點點頭:“這個還可以,不過我也起了個名字,“從容應隊”,怎麼樣?”
“這名字好。”蕭禾道。
齊筱附和道:“簡單好記,不錯。”
姚朝翹着二郎腿,悠閑道:“這名字比那什麼蟾宮好記,我同意。”
柳花間大手一揮:“那就定好了,我們的隊名就叫“從容應隊”!”
……
他們坐了兩天的船很是新鮮,但仍舊不放心,時不時會翻翻地圖,看芭蕉船有沒有走錯路。
一天晌午,幾人吃過午飯就去休息了。柳花間也睡下了,但她沒睡多久就醒了,因為她剛閉上眼,就聽到了一段熟悉的聲音。
那是烏鴉的叫聲,準确講,那是魔族的晦峰獨有的聲音。别處也有烏鴉,但絕沒有晦峰的烏鴉多,那裡的烏鴉成群結隊,從高處飛過遮天蔽日,好一陣都見不到日光。
晦峰的烏鴉多不是沒有緣故,烏鴉喜食腐肉,要說全天下哪裡的腐肉最多,那一定是晦峰,因為隻有晦峰才會每天死那麼多人,堆積着無數的腐爛的、發臭的屍體。
所以柳花間來了崤山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全天下都像晦峰一樣把屍體堆在路邊,原來這裡有專門的亂葬崗給死人安置。在魔族,埋在亂葬崗都得是有點身份的人,無名小卒都是擱在路邊無人安置,隻有魔尊所在的岩城幹淨些,路邊沒有屍體,因為魔尊覺着礙眼,在他看來,魔族隻需要勇士不需要廢物,死人是最無用的東西。
柳花間起身,沒有任何猶豫,徑直走到甲闆上。隻見毫無波瀾的水面上,忽地聚集起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鴉,它們在空中撲閃着羽翼,快速地盤旋飛翔,漸漸地圍成了圈,變成了一團看不清的黑影,一個墨衣男子從黑影中緩緩走了出來。
她還沒回過神,雙膝已經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幾天不見,就忘了規矩?”墨衣男子揮揮手,烏鴉瞬間四散開來。
柳花間跪在地上行禮:“拜見魔尊大人。她眼前這人便是魔尊,也就是現任首領青钰。
青钰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而是走到她面前,仰着頭,高高在上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做好你該做的事。”
“遵命。”柳花間緊張道。
她悄悄擡起頭一看,卻見青钰沒帶下屬,孤身一人就來了。不對,青钰貴為魔尊,每次外出都會讓青如随同,這次怎麼一個人就來了?再說,何等大事值得他一個魔尊為她這等下屬專程跑一趟?
而且以前這些事,不都是交給白虎來做嗎?柳花間越想越覺着漏洞百出,于是挺起腰闆,大着膽子試探道:“尊上今日所為何事?”說完暗自将靈力彙聚到手上,趁他沒發應過來,迅速地撒了一把現形粉到他臉上。
青钰擡手用胳膊擋住,卻還是吸了不少粉進去,嗆得連聲咳嗽。他愠怒道:“大膽!”話音剛落,他的人皮就慢慢地碎落一地,露出了原本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