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有莫名的,極強的靈力從心口淌向全身經脈,劍意滿到極緻,劍鋒上燃起冰藍色的靈焰,金瑤使勁一揮劍,将離最近的妖将震成了飛灰!
塗山寒看着眼前拔劍而立的背影,一臉震驚。
她再次一揮劍,對準琵琶妖女的方向,劍風破空而去,将沿路的妖物都燒成灰燼,最後落在高台上,靈火連成一線,映得台上雪亮,她最後一劍落下,琵琶妖女手中的琵琶瞬間破碎成屑!
——琵琶聲戛然而止。
這個幻境終于要結束了。
宮殿廢墟、破碎的妖獸石像,倒塌的石碑……幻境内的所有事物迅速地一寸寸崩解消逝,所有黑色濃霧瘋狂地掙紮逃竄,最終聚到一處,被半空中突然出現的巨大黑洞一點點吞噬。
宛郁青沒有再出手,也沒有追上來,蒼白陰鸷的臉上,閃過一絲遺憾:“啊,真是可惜。”
在幻境崩塌的最後一刻,西境妖王的身影徹底消失無蹤。
“無妨……我們還會再見的。”
*
視線突然變暗,鼻尖嗅到難聞的黴味,這是一間破爛腐朽的木屋。
“沒用的小畜生。”
女人的聲線柔美好聽,語調卻惡毒至極,如摻了玻璃渣子的蜜糖,令人發怵。
女人是極美的。
即便已經不再年輕,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難掩驚豔。尤其是那雙眸子,媚而不妖,眼尾上挑,看人時長睫輕顫,水光潋滟,透出一股我見猶憐的純粹來。
她臉色蒼白,唯有唇上抹着殷紅的胭脂,還有額間一滴朱砂痣,血紅宛如相思子。白如雪,紅似血,屋内光線明明暗暗,她在陰影處面容扭曲,表情怨毒,就像伺機吸人鮮血的豔鬼。
美麗卻危險。
“廢物。”女人很狠一鞭子抽下來,眼神如淬了毒的刀:“竟然連個普通的降妖師都殺不了!”
約莫七八歲大小的男孩緊緊蜷縮成一團,沉默的接受毒打,他似乎對現下女人的竭斯底裡已經習以為常,即便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下唇被咬爛,也依舊一聲不吭,那漆黑漂亮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如一潭死水。
他的平靜與沉默似乎激怒了女人。
她變本加厲地,丢掉手中的鞭子,将桌上滾燙的茶水兜頭向男孩潑下,看見對方瘦弱的脊骨被激得瑟縮了一下,那雙勾魂奪魄的美目閃過一點暢快和瘋狂。
“要是連那一隊降妖師都殺不了,那你就去死。”
*
昏暗的環境驟然被光線拂亮,眼前的視線光怪陸離,塗山寒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氣息混亂,頭痛欲裂。
金瑤确定宛郁青已經離去,忙不疊跑上前來,卻硬生生刹住了腳步。
因為她看到少年扣在地上的那隻手,在地上活生生地拖曳出了數道觸目驚心、深得發黑的血痕。
金瑤心頭狂跳,按宛郁青狡猾陰險的性子,不可能這麼輕松就把獵物放了,他最臭名昭著的就是他的幻像咒,塗山寒這……不會是中了咒吧?
幻象咒不是一種攻擊的術法,但十分陰毒。它能窺探出獵物内心深處不堪回首的秘密,并神不知鬼不覺地拼湊出無比真實的夢境,你連它何時下咒都不知道,就已經陷入噩夢中了。
金瑤謹慎地觀察了片刻,确定對方不會暴起後,才跑了過去,蹲在他面前,擔憂狀:“小師弟?你沒事吧?”
感覺到了周遭光線變化,塗山寒動了一動,撩起了眼皮。
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他周身的神經登時發緊,生出了濃重的戒備與排斥。
“小師弟?”金瑤觑他臉色,試探性地又蹲近了一步,伸手撫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還好吧?”
塗山寒腦海中的幻境與現實交雜,他的牙關咬的咯咯響,隻能靠傷痕的痛楚努力保持清醒,已沒有旁餘的精力維持體面了,隻想趕緊趕走礙眼的人,他嘶啞而煩躁地道:“……滾開。”
還好,腦子沒糊塗,還有力氣罵人。
金瑤放心了,笑眯眯的:“不滾。”
塗山寒:“……”
“哎呀,你身上到處都是血窟窿,這時候就别逞強了,你放心,師姐會照顧好你的,我看那邊有個山洞,我扶你過去躺一會。”
金瑤熱情上前,将他手臂搭到自己肩上,扶他站起。
沒想到,看着高高瘦瘦的少年比她想象中重得多,金瑤艱難地抖着兩條腿,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幾步,冷不丁踩到了一塊小石子崴了腳,身子瞬間失衡,驚呼一聲栽倒在地。
她在地上摔的四仰八叉,塗山寒本就意識混亂,被她狠狠一拽,悶哼一聲,倒在了她身上。
少年整個身軀突然覆上來,金瑤被壓到胸口,兩眼翻白,呼吸困難,情急之下,她用手肘撐着地,使勁曲起右腿,想先坐起來。
金瑤沒想到,她這個動作,使她膝蓋猛地一踢,就踢在身上少年的腿間。
刹那間,周圍的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金瑤:“……”
卧槽!
金瑤立刻老實站起,東張西望,佯裝無事發生。
塗山寒臉色扭曲:“……”
腦子裡紛亂的幻像刹那破碎,很好,徹底清醒了。
我真是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