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一邊喋喋不休，一邊撥弄着篝火裡的木枝，火光映得她的臉頰紅撲撲的。

塗山寒忽然目光一凝，看向她身後，低聲道：“妖氣。”

“哪裡哪裡！”金瑤一個激靈，猛地轉頭，隻見不遠處的枯葉堆裡隐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她吓得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竄到塗山寒背後，顫抖着揪住他的衣角，從他肩膀後探出半個腦袋，緊張地盯着那團蠕動的黑影。

結果，那詭異的東西竟是一隻老鼠，嗖的一下竄進了草叢。

金瑤頓時反應過來——他是故意的！

她氣鼓鼓地扭頭瞪向始作俑者，卻發現少年極快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随即又恢複了那副冷冰冰的面癱臉。

“行吧，你赢了，我不逗你了。”金瑤撇撇嘴，松開他的衣角，“捉弄我很好玩啊？”

塗山寒嘴硬道：“誰捉弄你了？”

金瑤悄悄嘟囔了一句：“死傲嬌。”

塗山寒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低語，眉頭微皺：“這是什麼意思？”

金瑤微微得意，眨了眨眼：“誇你可愛哦。”

塗山寒冷淡地别過臉，語氣毫無波瀾：“無聊。”

夜色深沉，兩人隻得就地過夜。

金瑤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條毯子鋪在地上，輾轉反側，總覺得渾身不适。

塗山寒被她翻來覆去的動靜吵得無法入眠，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金瑤指了指肩膀：“我背上的傷口雖然沒出血，但一直沒處理，現在又癢又疼，不上點止痛藥，我實在睡不着。”

塗山寒愣了一下，随即背過身去。

金瑤：“小師弟，别裝睡了！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覺得我自己能方便給肩膀後面上藥嗎？”

塗山寒沉默片刻，終于慢慢起身。

兩人幹瞪眼片刻，塗山寒的目光逐漸飄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金瑤将藥瓶塞進他手裡，語氣坦然：“我脫衣服了。”

塗山寒立刻搖頭，聲音有些僵硬：“不行。”

金瑤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怎麼比你自己脫衣服還緊張？算了，我自己試試吧。”

她輕輕褪下一隻袖子，露出半邊肩膀，動作利落。

金瑤努力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想要給自己肩膀和後背上藥，嘗試自救失敗，最後還是隻能求助于塗山寒：“你看，我夠不到。還是得麻煩你，輕一點啊。”

塗山寒低低應了一聲，聲音含糊，目光依舊躲閃，卻還是接過了藥瓶。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清涼的止痛藥粉灑在傷口的瞬間，劇烈的刺激還是讓金瑤渾身一顫，臉皺得如同吃了三斤苦瓜。

她感覺到塗山寒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塗抹藥粉。

夜風輕拂，吹得她脖子一陣涼意。金瑤忍不住扭過頭去看，隻見塗山寒正死死盯着地面，燭火映照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耳尖卻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金瑤忍不住提醒道：“你是不是塗錯地方了？我記得傷口不在那兒。”

塗山寒像是突然驚醒，語氣有些慌亂，卻故作兇狠地低聲道：“吵死了，别說話。”

金瑤見狀，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怎麼樣，滿意你看到的麼？”

塗山寒被這話嗆得一時語塞：“你簡直……”

“哎，小師弟，開個玩笑嘛，别生氣。好好好，我反省，是我恬不知恥，成何體統，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你！！”

塗山寒惱得想摔藥瓶走人，手上的動作卻依舊輕柔，怕弄疼了她。

“好了好了，不鬧了，你繼續吧，輕點啊。”

月色被厚重的烏雲遮蔽，四周一片昏暗。

塗山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被忽略的細節——金瑤肩膀上的傷口，似乎并非被暗河中的礁石撞擊所緻，而是被一抹一閃而過的黑影刺傷。

他猛然想起，那黑影的模樣……似乎是黑煞蠍妖。

黑煞蠍妖的毒并不緻命，卻會讓人精神錯亂一段時間。解毒的方法倒也簡單：隻需封閉靈域，再由旁人用外力将毒素逼出即可。若是中毒者自行用内力逼毒，反而會導緻毒素入腦，危及識海。

必須盡快處理她的傷口，否則毒素一旦轉移，後果不堪設想。

塗山寒心中一緊，立刻起身，想要叫醒金瑤。

他忽然發現躺在不遠處的金瑤，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夜色中彌漫着一絲微妙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