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沉,淡淡的光暈灑在塗山寒清冷的眉眼和金瑤安靜的睡顔上,四周寂靜無聲。
塗山寒輕輕抱起金瑤,指尖一彈,引風符化作一縷清風,将地上的碎石悉數卷走。随後,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條毯子,靈力微動,毯子便平整地鋪在了地上。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将金瑤放下,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她的夢境。
金瑤始終沒有醒來的迹象,睡得格外沉。
直到天光微亮,金瑤才悠悠轉醒。
她睡得極好,醒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伸了個懶腰。
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的痕迹,但她一時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低頭一看,衣裳穿得整整齊齊,身上還搭着一件外套,腦袋下也墊着一件,地上鋪着毯子,身下的石礫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躺上去一點也不會覺得硌人。
她四下張望,尋找塗山寒的身影,卻發現旁邊空無一人,心裡頓時一慌,猛地坐起身來。
大魔王該不會丢下她自己跑了吧?以他那冷冰冰的性子,完全幹得出來這種事!
太陽穴隐隐作痛,金瑤輕輕動了動身子,試探着開口:“小師弟?”
“我在這裡。”塗山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随即他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呢。”
“我去周圍看了看,找出路。”塗山寒的語氣平靜,經過一晚上的調整,他的情緒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淡然。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表情與平時無異,淡淡道:“我找到了學宮弟子聚集的大本營,就在不遠處。既然你醒了,我們就出發吧。”
“好。”金瑤應了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裡已經被敷上了清涼的傷藥。她有些疑惑地問道:“我是中毒了嗎?現在毒解了嗎?”
塗山寒背對着她坐下,聽到她的問題,肩膀微微僵了一下,随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金瑤躺下沒多久,腦袋便開始暈暈沉沉,緊接着陷入了一連串怪異的夢境。夢中,她被狗逼總助罵得狗血淋頭,又被大魔王追殺得無處可逃,夢境真實得可怕,仿佛身臨其境。
她猜到自己是中毒了,起初以為是黑煞蠍妖的毒,但低頭一看,肩膀完好無損,并沒有被削去血肉的痕迹。而塗山寒一向對她嫌棄得很,怎麼可能屈尊降貴幫她吸出肩膀上的毒?于是,她得出了一個結論。
就說嘛!那肯定不是黑煞蠍妖的毒!
她想起剛上岸時肩膀曾傳來一陣刺痛,估計是被岸邊某種妖花紮傷了。
想到這裡,金瑤恍然大悟,無比誠懇地對塗山寒說道:“小師弟,幸好我中的不是蠍妖的毒。總之,謝謝你的解毒丹藥啊,我回去一定煉出十倍的量還你。”
塗山寒倏然擡眼看向她,唇線抿緊,像是壓着一股火氣。
“怎麼了?”金瑤察覺到他的異樣,有些疑惑。
塗山寒眉頭微皺,似乎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闆着臉,硬邦邦地轉了回去,冷冷道:“沒什麼。”
金瑤仔細打量了一番塗山寒的神色,卻并未看出什麼異樣:“那我們快去找其他學宮弟子會合吧,這樣安全些。”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仿佛昨夜發生的一切都被她抛在了腦後。
然而,她剛一起身,忽覺身體一陣麻木,雙腿仿佛失去了知覺,整個人直愣愣地往前栽去。
她的臉一下子砸進了塗山寒的懷中,身子順勢往下滑。塗山寒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架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來。
他皺着眉,有些擔憂:“你怎麼了?”
“奇怪,我的腿好像……沒力氣了。”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如同一具斷了線的木偶,全靠塗山寒的支撐才勉強站穩。
塗山寒試着捏了捏她的手腕,見她臉上毫無反應,心中了然——這大概是昨夜黑煞蠍妖毒的後遺症,會麻痹肢體,隻是不知這症狀會持續多久。
金瑤的腦袋頂在塗山寒的懷中,仰起臉,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她也知道,自己這副模樣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塗山寒沉默片刻:“先找一處地方等你恢複。”
金瑤松了一口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巴巴地望向塗山寒:“小師弟,我餓了。”
塗山寒聞言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探向自己的乾坤袋。但他向來沒有随身攜帶食物的習慣,袋子裡除了丹藥和符箓,空空如也。
“你身上可有帶吃的?”他問道。
金瑤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都被我吃光了。”
塗山寒皺了皺眉,語氣平淡:“我身上也沒有,你先忍着,等和其他弟子彙合了再說。”
“可是我真的好餓啊……”金瑤拖長了音調,聲音裡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眼巴巴地望着他,“你能不能出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果子拿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