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拐出巷口,霓珂突然一把拽住金瑤的手腕,拍着胸脯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還好姐姐機智,要不然今晚咱倆都出不來!”
金瑤一個踉跄,醉眼朦胧地歪頭:“啊?”
“你該不會,”霓珂突然瞪大杏眼,“完全沒發現那個樓銜月是個大妖吧?道行都快趕上我娘了!我上回不過調戲了他幾句,就被他扣在銷金樓,天天派三個公子盯着我,看似貼心實則軟禁,還讓我娘拿白骨鈴來贖人……”
金瑤呆愣愣地眨了眨眼,酒意讓她的反應慢了半拍。
“我還以為你剛才是在演戲!”霓珂攤手,“故意亮出碧落學宮的身份震懾他,結果你是真醉了?”
金瑤的瞳孔終于聚焦:“等等,”她突然掐住霓珂的臉蛋,“你知道他是大妖,還诓我去送死?”
“疼疼疼!”霓珂眼淚汪汪地扒着她的手,“我這不是相信姐姐的本事嘛,是你說的做好事不留名,我放出的妖蟆隻找到你一個熟人,隻有你才能來救我啊……”
金瑤氣得酒都醒了大半:“所以你就逮着我一個冤大頭坑?”這都第三次了!
霓珂突然綻開甜得發膩的笑容,趁機挽住她胳膊晃了晃:“人家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金瑤盯着眼前這個笑得像蜜糖般黏人的嬌媚少女,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我現在隻想把你打包送回銷金樓,讓你刷一輩子盤子。”
金瑤走了兩步,隻覺得天旋地轉,連廊下的燈籠都變成了重影。
她用力甩了甩頭,卻讓醉意更濃了幾分。
這什麼酒?效果也太強了吧!
“姐姐,我送你回客棧?”霓珂試探性地伸手,卻被金瑤一個激靈躲開。
“不……不用!”她踉跄着抱住廊柱,像隻警惕的貓兒般縮在燈火通明處。開什麼玩笑,前有狼後有虎的,眼前這個霓珂也不是個靠得住的。
她臉頰燒得通紅,結結巴巴地嘟囔:“就、就在這等……”
袖中的傳音符早已發出,他應該快到了……吧?
“等誰呀?”霓珂歪着頭,笑得人畜無害。
這個問題讓醉醺醺的金瑤愣住了。她遲鈍地眨着眼,混沌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身影——
突然被人拽住胳膊,金瑤渾身一僵,像隻炸毛的貓兒般死死抱住廊柱。
“别、别碰我!”她醉眼朦胧地警告道,聲音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我、我現在……嗝……神志不清,打人可是很疼的!”
霓珂噗嗤一笑,對着突然出現的藍衣少年道:“哎呀,她好像認不出你呢。”
夜風拂過,帶着淡淡的酒香。塗山寒站在廊下陰影處,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颌線。他冷冷注視着那個背對着他、與柱子難舍難分的醉鬼。
“我們剛從銷金樓出來,”霓珂火上澆油地補充,指尖還在金瑤胳膊上輕輕摩挲,“那位樓公子可真是溫柔體貼,一杯接一杯地哄她喝……”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塗山寒,“哪像有些人,整日闆着張臉。”
“不過呢,她隻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小錯誤而已。對女人嘛,要求不要太高,哪個沒有三五藍顔知己的,最後知道回家找正宮就行啦。”
“松手。”塗山寒的聲音比夜露還冷。
霓珂非但不放,反而變本加厲地挽住金瑤的胳膊,挑釁地揚起下巴:“她說不讓碰的可是你,又不是我。”
那清冷的聲音讓金瑤混沌的腦子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她慢悠悠轉過頭,眯着醉眼在搖晃的視野裡辨認——月光下那抹熟悉的藍色身影。
“咦……?”她松開廊柱,搖搖晃晃往前探去。還沒等站穩,就感覺胳膊上那隻手被人猛地拍開。
下一秒天旋地轉,她整個人被拽進一個懷抱。
額頭“咚”地撞上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唔……”金瑤暈乎乎地仰起臉,正對上塗山寒那雙清冷的眼睛。少年如玉的側臉在月光下格外分明,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原來是小師弟呀,”她傻笑着往人懷裡蹭,“我頭好暈……帶我回去睡覺好不好?”
塗山寒下颌線繃得死緊,一言不發地攬住她轉身就走。
身後霓珂還在捏着嗓子喊:“哎!姐姐,樓公子說明日還要喂你吃葡萄呢!”
金瑤雖然腳步虛浮,但神志還算清醒。
她歪歪斜斜地靠在塗山寒肩上,慢吞吞地解釋:“那個銷金樓的頭牌,霓珂說,是個道行很深的大妖……”
塗山寒聞言,緊繃的下颌線稍稍柔和了些。原來她是去查探妖氣的。
感覺到身旁人的氣息似乎緩和了些,她正想再接再厲,突然下巴被冰涼的手指鉗住。塗山寒将她臉側向一邊,目光落在她耳後——雪白的肌膚上,赫然印着一抹嫣紅的唇脂。
金瑤隻覺得周身溫度驟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怎麼突然,這麼冷?”她茫然地抱緊雙臂,仰頭望向夜空,“要、要下雨了嗎?”
她迷迷糊糊地抱緊雙臂擡頭望天,完全沒注意到少年眼底翻湧的墨色。塗山寒指尖在那抹紅痕上重重擦過,聲音比夜風還涼:“師姐倒是……玩得很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