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迷迷糊糊歪頭:“小師弟?”
她一個踉跄,後背抵上冰冷的牆面。
燈火被少年的身影遮去大半,隻餘下睫毛投下的陰翳,讓人看不清表情。
“疼。”金瑤掙了掙被鉗住的下巴,反而換來更用力的禁锢。
塗山寒忽然傾身,薄唇幾乎貼上她耳尖:“大師姐,你還真是受歡迎啊。”
低沉的嗓音裹着危險的意味,激得金瑤一個激靈。她遲鈍地眨了眨眼,酒精浸泡的大腦艱難運轉了半天,最終露出個憨憨的笑容:“謝、謝謝誇獎?”
晚風掠過檐角銅鈴,在暮色中蕩開幾縷清響。
少年的衣袂被風輕輕掀起又落下。
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
——多可笑啊。當初是她先撩動心弦,日日追着他說喜歡他,如今他當真願意把心捧出來了,她卻開始裝聾作啞。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明明氣得要命,卻還要替她找借口:或許她沒察覺?或許另有隐情?最後竟是自己說服自己,自己哄好自己,生怕她是真的……變了心。
少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從前最不屑那些為情所困的癡人,如今倒成了其中一員。
這滋味當真令人讨厭。
夜風穿過回廊,檐下燈籠搖曳,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塗山寒看着懷中醉得不省人事的金瑤,眉頭緊蹙:“醒醒。”
回應他的隻有均勻的呼吸聲。
少年歎了口氣,俯身将人打橫抱起。懷中人難得安靜,平日裡總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金瑤,此刻閉着眼睛的樣子竟有幾分陌生。月光描摹着她的輪廓,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讓他心頭莫名發癢,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
“小師弟?”懷中人突然睜眼,迷蒙的目光直直望進他眼底。
塗山寒手臂一僵,險些将人摔下去。
“誰準你在外頭喝成這樣?”他扶住對方站穩,以為對方已經清醒過來,語氣陡然轉冷,“真是一點都不省心,喝醉了還到處亂跑,你知不知道我晚上看你出門了就沒睡,一直守在門口等你回來。守了一整夜……”
金瑤皺了皺鼻子,含糊嘟囔:“奇怪,怎麼冰山大魔王夢裡這麼婆媽,還愛管閑事?”
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不可置信,聲音陡然拔高:“你竟然說我多管閑事?”
夜風卷着落葉打了個旋兒,将這句質問吹散在月色裡。
夜色如墨,檐角銅鈴在晚風中叮咚作響。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揉成一團,分不清彼此。
金瑤突然捧住塗山寒的臉,月光在她指尖流淌,将少年如玉的面容映得格外清晰。
“小師弟啊。”她帶着醉意的呢喃像羽毛般拂過。
塗山寒渾身僵住,連呼吸都停滞了。這個距離太危險——他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夜露,聞到她發間淡淡的酒香,甚至能感受到她溫熱的鼻息撲在自己唇畔。
“今日見了許多美人呢,”金瑤醉眼朦胧地數着手指,“有抱着白玉琵琶的雲岫公子,那一手琵琶絕了,嗯清霧公子也不錯,唱的小曲很甜,還有……”
她每說一句,塗山寒的臉色就沉一分。直到冰涼的指尖突然撫上他緊繃的下颌。
“但都比不上……”金瑤忽然湊得更近,鼻尖幾乎相觸,“我的小師弟。”
她指尖劃過之處,如同星火燎原。
少年耳尖瞬間紅得滴血,卻聽見這醉鬼還在嘟囔:“你最好看……連生氣時皺眉的樣子……都好看……”
她的眼眸近在咫尺,澄澈如融化的雪水,映着月色與他倉皇的倒影。夜風卷着玉蘭香纏上他的衣帶,那氣息清甜得讓人心尖發顫。
背後粗粝的青石硌得生疼,他卻再退不得半步。
“你……”
未盡的話語被柔軟的觸感封緘。
月光将兩道交疊的影子拓在石壁上,像一幅被時光定格的壁畫。少年睫羽輕顫,在唇齒相貼的間隙裡恍惚想起——
這已是她第二次,這樣不由分說地吻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