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輕了幾分,讓那張斯文敗類的臉更具有欺騙性。但隻有她知道他是個什麼人。那種刻在骨子裡的陰冷感,她兩輩子都忘不了。
她曾親眼看見那厮言笑晏晏中殺伐決斷,朝堂上公然諸人九族。诏獄晝夜連審亂黨,面不改色施刑,還要求她在場親眼看着,诏獄慘叫連綿不絕,堪比修羅地獄。
還有臨死那句,公主薨,餘者死的話來。
想到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伴随而來的就是胸口自己捅刀的地方心慌得不行,她腳下一軟,差點跪坐在地上。
這厮!當初她久居深宮不知前朝,等參與朝政後裴斯年已位極人臣,今日卻不想這麼年輕就已伴駕左右。
裴斯年正目不轉睛盯着沈寒煙,突然被人拽了下袖子。他睨了一眼身旁的幾位同僚,幾個位極人臣的同僚顯然也不預料碰上這些,正瘋狂交換眼色,一臉的驚慌失措。剛拽他袖子的,顯然是想讓他開這個口,讓皇帝放他們走人。
裴斯年并不理會,眼觀鼻鼻觀心,心底毫無情緒。
沈寒煙其實是很聰明的,隻是上輩子莽撞過了頭,今日再次瞧見,真有點恍如隔日的感覺。
察覺到有視線投射過來,裴斯年猛地擡眼,正對上沈寒煙的眸子。
後者有一絲驚慌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裴斯年皺了皺眉頭,隻覺自己看錯了,他有些乏味,率先踏出一步,遠離這場本就不該他看到的後宮紛争,“聖上,微臣家中有事,想先行告退。”
“對對對,聖上,微臣家裡也有事...”
“我也是...”
幾個老狐狸也連忙道,心底不由稱贊這新科狀元很是不錯,是個上道的。
皇帝眼下也沒心思再讨論政事,隻随手擺了擺,“去吧去吧。”
他都能清楚聽到身邊老臣重重松了口氣,不由笑罵,“朕又不吃人,你們幾個老東西,還沒後生有膽量。”
沈寒煙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留在這了,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父皇,兒臣還要尚書房,先行告退。”
她擡眼,又對上裴斯年那探究的眼神,不容她多想,心口突突慌得厲害,像是在提醒她一般,不等皇帝開口,沈寒煙隻覺眼前一黑,就要往前栽倒的瞬間,被人眼疾手快扯住了袖口,更改了沈寒煙倒下的方向,身後匆匆從地上爬起來的夏盈連忙一把扶住。
旋即就是身邊奴才們驚呼的腳步聲。
沈寒煙睜眼就看見離她不遠的裴斯年,那人眼底毫無情緒,和上輩子一模一樣,好像剛才動手的不是他一樣,“微臣剛才冒犯,請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