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早朝功夫,整個京城風起雲湧,格局大變。伴随着吏部、戶部、兵部等一幹人等的革職查辦,是一個人的六級連跳,短短一個月,從狀元及第成為實權大臣,史無前例。
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就連深居簡出的後宮也在一天内聽到了風聲。
沈寒煙聽到動靜的時候正信手翻着畫像,這個邕甯伯府的太醜了,那個殿前指揮使性格太狂悖,隻聽她父皇的話,這位甯國公府的一點也不穩重,聽聞愛喝花酒勾欄作詞的事兒都傳了一圈了,怪道還沒娶妻,名聲和她一樣壞。
選項多了,自然就沒之前那麼着急了,隻是看了半天,實在讓人忍不住蹙眉,“父皇這送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夏盈把拂落的畫像一一撿起來,“關起門來說,聖上是肯定不會選有實權的給殿下您的...”
沈寒煙垂眼,不吭聲了。
确實如此,她又想起褚聞淵,是她太過放肆,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簡單,反倒害了他。
有兵權的自然不可能,朝中高官世家也不可能,父皇也怕她屆時借着夫家和母家籠絡朝臣。
“罷了罷了。”沈寒煙頭痛,随手抽了幾張對夏盈道,“這幾個人我要見面相看,反正是父皇挑的,應該是無不可的。”
夏盈接過畫像看了看,小聲嘟囔,“與其和不熟的,還不如和裴大人呢...”
“你說什麼?”沈寒煙杏目圓睜,“在我面前提這厮作甚?”
夏盈這段時間和沈寒煙相處,越發覺得自家主子相比之前脾氣好多了,人也跟着膽子大了,知道面前是紙老虎,對她又尤其寬容,所以說話愈發膽兒大,不再動不動就跪了。她癟了癟嘴,“裴大人...文采俱佳,狀元及第,雖說眼下隻是翰林,可以後也是登閣拜相指日可待,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現成的近在眼前,公主何必舍近求遠,相看那些個纨绔子...”
沈寒煙深吸一口氣,她對這個上輩子和她一塊死的小宮女确實寬容得過分了,她剛要開口教育一下,就看見小祿子也湊了上來,對夏盈道,“不對不對,你說得不對。”
沈寒煙贊許得看了小祿子一眼,裴斯年在夏盈口中就要被誇成一朵花來了,小祿子看得倒比夏盈明白,誰知剛要點頭,就聽見小祿子接着道,“不對,裴大人官哪裡小了,今天剛升了正三品都察院左都檢校,徹查貪赈災銀米勾結外敵的案子,那可是實權的官職,天底下可再沒有比他升得快的了。”
杯盞重重得放在桌上,還在拌嘴的兩人瞬間不敢吭聲。
沈寒煙冷笑了一下,“你們當這是什麼好差事?”
前朝紛争,各結黨派,互相遮掩提攜,就像羅織得一張細密的網,每個人都深陷其中,互相搭台子結網。
像裴斯年剛入官場的,不說趁着有點名聲趕緊拜把子認老師,反而上來就參倒一片,一道輕飄飄的折子寫得腥風血雨,一品二品的命官都不放過,上來直奔他人性命,誰也不會容忍這樣一把刀懸在心上,不是今日也是明日,不是明槍就是暗箭,必然不會留裴斯年性命。
上輩子沈寒煙死就死在這上面,朝臣看她是女兒身勝算不大,自是不肯出力,她無人可用無人可依,偏前朝還有個裴斯年和她打擂台,落得那樣個下場,不想這輩子裴斯年倒是走她老路。
沈寒煙心裡還挺高興,上輩子她碰上的裴斯年是個已經在官場修煉出來的妖怪,現在還是太嫩了點。
不過她心裡也有個疑影,上輩子她可不記得裴斯年有這麼冒進的舉動,若是按照上輩子的時間,現在他應該好端端當他的翰林院編修呢。
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大不一樣。
不過沈寒煙并不想把心思放在裴斯年那家夥身上,反正這輩子橋歸橋路歸路,她不會把精力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去跟我母妃說,就說想以她的名義辦場賞花宴。”
賞花宴,目的從不在賞花上,沈寒煙要借着這個機會挑挑,反正京中貴眷也常常如此,借着賞花的名兒互相相看,搭搭關系,遇到和眼緣的,結成親家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