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聽後松了口氣,馬上開始着手安排。皇帝看重李家,可也忌憚李家,每次與皇帝相處,都不知道對她的好有幾分發自真心,幾分又是逢場作戲。前不久偏偏還讓沈寒煙如此抛頭露面出去辦差,據說還得罪了不少人,眼下李家全族都在風口浪尖上。
好在煙兒想明白了,知道嫁人結親才是正經事,避避眼下的風頭,也向皇帝表表忠心,他們絕無插手前朝的意思。
準備了大概月餘,賞花宴被安排在宮外桃淵池舉行,适逢春日時節,桃花盛開,和風化雨,賞花宴的地方配在正中的湖心島,春水配桃花,格外有意趣。更不用說李妃還派了内務府的人收集栽種了各色鮮花,算着時日,正好在賞花宴期間開放,更是盡态極妍。
各府世家官眷公子小姐如約而至,光是各府寶馬香車就停了兩條街,最是氣派豪華的便屬平安郡主陳家和首輔x家的馬車,八駕馬車,皇帝特許,格外彰顯恩寵。仆從前呼後擁簇擁着京城有頭有臉府邸的主子上了遊船,好不氣派。
“莫說八駕馬車,就是十六駕那也是有的,也未見褚家人炫耀啊,獨這兩家如此招搖,八駕的馬車,停都不知該停在哪。”韓國公府獨女韓月如頗為不痛快,提裙上了遊船。
“韓家姐姐,話可不敢這麼說。這首輔大人前朝風光,陳家郡主和皇後那也是沾親帶故,所以才敢在六公主賞花宴上搶風頭,咱們可不敢多嘴。”
韓月如性格向來驕縱,自家也是有八駕馬車的人,原想也拿來彰顯恩寵,結果被說莫要搶了主人風頭,反被父母教訓了一頓,聽了這話忍不住嘲笑,“都說今日席面的主人是六公主,可我聽說她詩詞不通,無甚才情,女紅也不怎麼樣,整日打打殺殺,搞不好别人随便來首飛花令,就将她的風頭搶走了。”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道六公主的名号。先有當街縱馬鬧事,後有帶着流民和九門提督談笑風生,又是親自去鎮國公家叩門,更遑論最近把前朝攪得風雲突變的裴斯年,也和六公主走得甚近,聽那大理寺少卿說,兩人相處起來分外熟稔,好似認識了許多年一樣。
如此一位公主,對韓月如來說,自然不可能搶走一點風頭,所以她這一趟,信心滿滿。
與其他人不同,沈寒煙對這場賞花宴是一絲期待也無,象征性和認識的人寒暄了幾下,就坐在位子上同她姥爺家的表妹佳蘭喝茶。
“那個身邊一堆女使跟着的,是甯國公府二房嫡子柳家二郎。”
“哦,就是那個不僅流連花柳巷,還要養外室的那個?”沈寒煙不鹹不淡。
佳蘭詫異得看着沈寒煙,“表姐殿下消息倒是靈通。他也是給你相看的人選之一,你竟也不生氣?還有那個什麼指揮使,性格狂傲,收了帖子,臨了說自己要去抓人來不了,我哥九門提督都能來,他來不了,真夠冒犯的。”
終身大事,還從未見有人像她那樣沉得住氣,怪不得她哥總說六公主和尋常人不同。
佳蘭在一邊抱不平,沈寒煙卻不以為意,正好幫她排除兩個錯誤選項,也無不可,她下巴擡了擡,剛想問佳蘭那邊席位上的人是誰,結果剛一擡眼,就愣住了。
身姿挺拔,芝蘭玉樹,褚聞淵穿常服的時候盡顯清貴,很有點正經樣子。見到沈寒煙,褚聞淵未語先笑,笑容清爽,格外惹眼。
沈寒煙站起身,遙遙看了一會兒,也不顧忌,迎了上去。“你傷如何了?”
“鎮國公府别的沒有,隻有傷藥齊全,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褚聞淵看着沈寒煙,笑容淡了些,“臣不請自來,殿下莫怪罪。”
都開始自稱臣了。沈寒煙垂眸,褚聞淵何其聰明,話何必挑明,索性道,“怎會,春景甚美,怎可辜負,是我思慮不周,下次必然讓母妃同國公夫人一道再辦一場賞花宴。”
“你知道我說得不是這些。”褚聞淵定定看着沈寒煙,“衆人皆知賞花宴意欲何為,殿下是要議親了嗎?”
“是。”沈寒煙也不隐瞞,語氣有點鋒利,也不再隐瞞,“國公爺那日沒同你說嗎?那日清早,你父親便急急進宮,甯肯讓你去守南疆也生怕你跟我扯上關系,怎麼今日褚小将軍登我這賞花宴,國公爺沒有攔你嗎?”
褚聞淵聽後怔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似是反應過來,“你是說那日?”
“那日清早聖上召見我父親,傳下口谕,容我傷愈,赴南疆,守邊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