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應才見事情敗露，自然也不替皇後擔着，隻是一味叩頭，泣涕橫流，“皇後娘娘，事已至此，咬牙硬頂不是辦法啊，您就認了吧。”

“是啊，若想查明白，隻肖問問内務府的太監即可，我看皇後娘娘還是認了比較好。”裴斯年幽幽道，“當日來行刺的匪首，親口稱自己背後靠山乃皇親國戚，想必，說得是皇後娘娘您吧？”

皇帝皺眉，“有這等事？”

皇後再也無法維持鎮定，指着裴斯年，“你胡說！我為何要弄死前朝命官？”

“剛才皇後娘娘指認六公主的時候，怎麼不去想想她也沒有動機呢？”裴斯年靜靜道，“無外乎微臣參了些官員，動了前朝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想置微臣于死地，皇後娘娘沒有動機，可不代表您在前朝的人沒有參與其中。”

他扭頭看向石應才，輕飄飄問道，“石大人，出身寒門，無父母親族幫襯，如何與皇後娘娘搭上的線？哦，我忘了，石大人可是季首輔的門生？小季大人的親同窗啊？”

此言一語中的，任誰在旁都不由得佩服裴斯年這循循善誘的本事，一下命中要害，把事情還原得明明白白，捅出最鋒利的一刀。

石應才見勢不好，忙道，“這這這...微臣是季大人的門生，可此事與季大人無關啊。”

皇帝臉黑如鐵，過了半晌，“結黨營私，沆瀣一氣，污蔑皇親，謀害命官。皇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皇後此刻盡顯頹勢，手中為掩飾緊張的茶盞也掉在了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響，在殿中格外刺耳。皇帝的話已然給她下了判決，皇後神色驚慌，鬓發微有散亂，最後她咬牙道，“同我母家無關，皇上，全是我一人所為。我是為了容兒，為了您，李家前朝勢大，這丫頭又屢屢出風頭，臣妾，臣妾都是為了國祚，不容許前朝再出一個莊慧來！”

沈寒煙一凜，莊慧長公主，與父皇一母同胞，若沒有她，怕是沒有父皇的今天。皇後這話，就差沒明着指她和小八了。

“所以說皇後娘娘結黨營私勾連朝臣，竟然都是為了皇上？”裴斯年此刻開口，聲音穩而低沉，“當着我們這等外臣，您這可是要置聖上于不義嗎？”

這一句話，大帽子扣下來，皇後不知道該用什麼反擊，啞口無言，狀似瘋癫，似是知道無力轉圜，大勢已去，隻得喃喃，“我要見太後，本宮要見太後...”

“夠了！”皇帝厲聲喝止，“六公主的差事，是朕許給她的，你要怪她，不如來怪朕！朕當初瞎了眼，由得你結黨，怕是前朝貪墨，也與你有關！傳朕旨意，今日起，收皇後金冊金寶，禁足于關雎宮。”

“非死不得出。”

皇後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跌坐了下來，聲音顫抖，“陛下...您這樣，讓容兒怎麼辦啊，臣妾，臣妾好歹也為您生兒育女，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皇帝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容兒，交由宜妃撫養。”

恰在此時，一個嬷嬷的身影急匆匆進了乾清殿，皇帝皺眉，“杜嬷嬷，您怎麼來了？可是太後有旨意？”

杜嬷嬷點點頭。

皇後面帶喜色，“太後娘娘這是有旨意了？”

杜嬷嬷看了她一眼，“太後娘娘有旨，皇後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便隻有自己一人擔着，莫要再攀扯旁人。至于皇後所養的子嗣，由太後娘娘撫養至出嫁。”

“太後娘娘...是要棄..臣妾了?”皇後滿眼的不敢置信，脫力般跪坐在了地上。杜嬷嬷看了她一眼，“皇後娘娘作出這等禍事，太後就是有心想救，也無能為力。不過太後娘娘有旨——”

說着杜嬷嬷對皇上道，“皇後所出的子嗣，由太後娘娘撫養至出嫁，必然為她尋一個好親事，不會遭受連累。”

皇帝擺擺手，“就依母親的。來人，把皇後帶下去，她狀似瘋癫，找個太醫給她治病。至于季家——”他看了杜嬷嬷一眼，“罷了，季首輔這麼大年歲，到了該告老還鄉的時候了。”

劉全德嗻了一聲，又看了眼底下跪着的石應才，“這...石大..石應才，陛下如何處置？”

皇帝似有不耐，已然邁出了門檻，遙遙留下一句，“石應才，污蔑皇親，僞造證據，着午門，斬立決，九族親眷流放，其餘涉事者，給朕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