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朝中各大臣也發現,六公主不一樣了。
性子平和多了,倒是有些像裴斯年。
而相反,裴首輔的性子,偏偏又有點像六公主之前的性子,說一不二,跋扈不仁。
青苗案,以幾位主使京官開刀問斬,身家充公,地方官員罷職流放告終。
不僅如此,内閣一連還下了幾道政令,不用說也知道是首輔親拟,一個是統一地方隻收稅銀,而非糧食作物等運輸不便的東西,二則是配套細化考核,下放一批監察,記錄所有部屬官員應辦差事,明确完成時間,整頓吏治。
而在滿座朝臣不知所措的時候,沈寒煙已命戶部下設各點,在船運、靠江河的屬地設下各種交易點,方便百姓用收成兌錢,統一交易。
這幾招下來,朝廷百姓皆大歡喜,尤其是沈寒煙,更是風頭無量,自領了戶部差事,做得很是不錯。組織多省貿易,聯合工部通水陸兩道,既修複了之前各處水患造成的破壞,恢複民生,同時由朝廷供給職位,因水患被淹的人家可以參與複建,相應會有一定報償和賦稅減免。
一面緩解百姓生計之難,休養生息,一面打通各地方,親設鼓勵各個地方貿易往來,不局限于官府欽定的買辦,讓各地産物能更好流通,物盡其用,百姓手裡也都有些餘錢,不至于災荒。
皇帝聽說後也很滿意,頻頻召見沈寒煙,得到國庫日漸充盈的消息,甚是歡喜。
正趕上今日召見,劉全德見到沈寒煙如見到救星,“公主您可來了。”
沈寒煙點頭,“緊趕着就來了。”
劉全德歎口氣,“近日聖上精神總是不好,事多食少,也不知怎麼,也就見見您能心情舒暢些。”
“許是冬天到了,請太醫給瞧瞧?”沈寒煙關切問道,前兩天見父皇,确實感覺他精神有些恍惚,見到她,脫口便是筠筠。
她小聲問到,“你可知筠筠是誰?”
劉全德臉色大變。
“這...奴才也不知道。”
沈寒煙狐疑。
劉全德知道瞞不過她,但還是道,“您就别問了,這事兒知道了沒好。”
沈寒煙說了句算了,邁進乾清殿,皇上正遙遙注視着殿外,似乎在憶往昔。
“父皇。”
皇帝一轉頭,眸光變得驚喜,“筠筠來了啊?”
沈寒煙頓了一下,“父皇,我是煙兒。”
皇帝似乎被突然叫醒了一樣,背過手,搖搖頭,“人老了,就是喜歡憶往昔。”
“父皇春秋鼎盛,怎麼會老呢?”
“人不老,可怎麼總會想起以前的事呢?罷了罷了。”皇帝歎口氣,“給朕講講近日你們戶部幹了什麼吧。”
沈寒煙一一道來,她本就深谙說話之道,更是親身經曆,因此說得十分流暢,皇帝聽得很是高興,就要留她用晚膳。
偏偏這個時候,劉全德進來,小聲道,“陛下,您忘了?還召了五殿下來。”
“哦。”皇帝不鹹不淡得應了一下,似乎是才想起來,“那便召他進來吧。”
沈祈勉匆匆進來,滿臉緊張,看見沈寒煙,一愣神。
“看什麼呢?這飯桌都擺上了,坐下一起用膳吧。”
“兒臣...兒臣...”沈祈勉倒是從未有過和皇帝一塊用膳的待遇,結巴了一下,不過也就坐。
他道,“兒臣以為自己是來給父皇述職的。”
“本來是,不過朕跟煙兒聊久了一會兒,正趕上飯點,你便邊吃邊說吧。”
沈祈勉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同樣是六部,他才是太子首選,憑什麼他的事兒就是茶餘飯後閑談的東西。
原本以為二哥被貶,戶部就能輪到自己,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是沈寒煙這種死對頭。
禮部事宜繁雜,做好無人在意,可一旦出事兒那就是大事兒。
況且漠北内亂,幾方勢力極難協調,為此父皇罵了他很多次。
可越是急于出政績,便越是不行。
沈祈勉愈發憤懑,可不敢表現出來,隻好将彙報的内容往嚴重了說。
“父皇,據邊塞将軍來的信件,漠北近幾日集結了不少人馬,每日倒是不請戰,反而天天在咱們防城下轉。兒臣以為這不是個好迹象,派去的使臣雖然被原樣送回來,但也被吓得精神出問題,人剛被送回來。這些,兵部的人都可以作證。”
皇帝聽了猛地一放筷子,“居然如此猖狂?”
沈祈勉不忘火上澆油,“正是,派去三名使臣,基本全瘋了,兒臣以為,講和不行,便隻能一戰。”
沈寒煙眉頭皺了起來。
沈祈勉的笑意已經幾乎要展露在嘴角,如果皇帝同意此戰,他第一個要把李氏的人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