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想好了怎麼弄銀子,可現在是深秋季節,大漠種植也該是在春天的,她過幾日才能離京,到江州提前查看她選中的植物,魚枝草。按她的計劃,最早拿到銀子,也得明年春末。
于是在一次散朝之後,江雲熙發出邀請,俞靖洲卻道:“你不是缺銀子麼,不必外出破費了。”
“不行,大人幫了我天大的忙,我定然要好好感謝你,放心,我已準備好了銀兩。”江雲熙道。
俞靖洲似笑非笑,道:“既然你這麼想感謝本官,不如請我到你府上,親手下廚,既省了銀子,又表達了你的心意,如何?”
再好不過了,江雲熙覺得妙極,剛好可以展示一下她的廚藝,她的廚藝可是很好的,隻是一直也沒什麼機會做,于是帶着俞靖洲欣然回府。最妙的是,又省了一筆銀子。
為表誠意,江雲熙特意差人去買了新鮮的肉和菜,還到巷口打了二兩清冽的柿子酒。
待一切準備好,江雲熙便到廚房中,熟練地切菜、炒菜,慢慢地,空氣中彌漫起各種香料的味道,俞靖洲似乎對做飯這件事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也不肯依照江雲熙的建議,好好在院中等着,隻一個勁兒的圍觀她的做菜過程,好在她這府中落魄歸落魄了點兒,皇帝送的房子,主打一個大,氣派,廚房都盡顯土豪氣質,所以她并沒有覺得俞靖洲礙手礙腳。
她本就是做飯的一把好手,把普通的家常菜燒好吃是她的強項,而且她曾經也常常自己做飯,因而她這頓飯做的行雲流水,不一會兒,宮保雞丁、清蒸魚、小蔥炒蛋、蔥爆羊肉紛紛上桌,除去肉類,還有清炒白菜、蒸山藥、涼拌茼蒿、酸溜土豆絲,最後一個端上來的,是江雲熙肯定俞靖洲沒吃過的魚香肉絲兒。
“江雲熙,看不出來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本領。”俞靖洲臉上難得露出一種歎為觀止的神情來。
江雲熙覺得十分稀奇,更稀奇的是,俞靖洲居然就這麼喊她的大名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不對,是自從那次俞靖洲送她到竹軒過後,他對她便一直很奇怪……詭異的好心。
“喊你名字不習慣嗎?”俞靖洲瞧着她的神情,解釋道:“我們如今這麼熟了,你看我都到你家吃飯了,老是大人來大人去的,好似在當值。”
江雲熙噗嗤一笑,覺得俞靖洲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令她覺得親切許多,她坐到對面,道:“那……大人嘗嘗我的手藝?”
對面的人矜持地一點頭,拾起筷子,果然,俞靖洲第一筷子便伸向了魚香肉絲。
“世間珍馐,不過如此。”俞靖洲在江雲熙滿懷期待的眼神吃下第一口菜,他吃飯時儀态極佳,細嚼慢咽後,認真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江雲熙滿意了。
過了幾天,女子書院的事落實了一些,江雲熙專門到宮中見了慧陽公主一面。因為時間差不多了,隻待慧陽公主與泰和帝開口之後,她便請示到江州去一趟。
慧陽公主一出馬,果然非同凡響。才第二日,泰和帝便上朝了——要知道,泰和帝近幾個月上朝次數可是越發地少了,還一上朝便是一副身體不适的模樣。慧陽公主剛去說,泰和帝便急着來上朝了,可見他心中還是對那塊沙漠挺在意的。
對泰和帝而言,他當初立蘇孟之為皇後,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蘇柄的關系。蘇柄常年鎮守在關外,防止朔族人入,侵,是大襄朝的大功臣,蘇家在朝中更是一直根基牢固。可以說,正因為蘇柄一直守在關外,所以很多和蘇家有關的事情,很多時候泰和帝都隻能睜隻眼閉隻眼,畢竟人家在前線給自己守邊疆,許多事情他不得不忌憚。
可若是按照慧陽公主對泰和帝的說法,朔族人南邊的那塊沙漠曾經是大襄朝的,那拿回那塊地方,将來朔族若是繼續得寸進尺,襄朝便有更多攻下朔國的勝算,以絕後患。
本來泰和帝還心有遲疑,因為那塊貧瘠的大沙漠,就算拿回來又有什麼用呢,既不能從地裡刨處什麼東西來,且不好守。這時候,慧陽公主卻說,興許朝中有人能守住呢?蘇柄幹不下來的事情,或許朝中另有能人。
這才是真正打動泰和帝的地方。慧陽從不會信口說什麼,事實上,當慧陽公主說到後面時,泰和帝便敏銳地察覺到,那個能人或許已經準備好了,隻需他的一道聖旨。
于是泰和帝在朝上時,便感歎道:“這風沙是越來越大了,百年前,朔朝南邊那塊沙漠原本也是我大襄朝的福地,沒想到如今不僅被劃進了朔朝的地界,每逢秋冬,還不停地送沙子進來……”
泰和帝話題引入生硬,甚至根本懶得鋪墊。因為在衆大臣心中,這沙漠曾經是不是大襄朝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塊沙漠,天天刮沙子進來,除了硬挨,又有什麼辦法。
隻有江雲熙樂意聽泰和帝這些話,因為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