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裡的建築結構大多簡單,但也有套間,這條街上的房屋大多都是這種前店後宅的實用結構。不一會兒,青少年從裡屋帶了個人出來。
青少年先前再氣惱,都沒有去搬救兵。這位能做主的人,年紀和梅姨相仿,看起來很和氣,梳着又圓又大的發髻。
圓發髻端詳了我一會,問,“聽說你想來這裡工作?”
我指了指角落裡那台縫紉機,“我會用那個。能看店,能算賬,大多雜事我都能做。”
她說,“我們給的工資不高,也不想聘外人。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知道。”
這裡不隻是店家。
我想了想,問,“我聽說這邊有個星火基地,你們知道在哪嗎?”
都在一個圈子裡,他們或許知道彼此。反正我去哪家都是一樣的。
比起基地中那些在蝸角蠅頭裡争來争去的派系,我更想找個對外面世界還有些好奇的團體待着。
希望是很珍貴的東西,需要有無中生有的勇氣。
圓發髻的神情變得複雜,說,“星火基地早就不在了。”
又問,“誰介紹你來的?”
看來這個圈子裡的人沒有那麼多。
這樣年齡的人,在當初肯定也有過什麼牽扯。
我報了蘭姐的名字。圓發髻果然知道。
事實上,她也是蘭姐給我的名單中的人。
我們各自交待蘭姐的近況和星火基地的去向,不外乎世事飄零,人物離散。青少年苦着臉在旁邊看我們叙舊,知道我是不會走的了。
我們再來談待遇問題。
我不能住在這邊,得按時返家。好處是我不用操心衣食和日用品,隻要能交滿基地定期征收的巢母供奉費就行。圓發髻說能交得起。
圓發髻問我在另一方面的待遇,“你來這裡,是想要知道什麼?”
知識是詛咒。但對飛蛾撲火的人來說,詛咒也是有價的。
我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提升能力?”
“這還不簡單?”青少年嗤之以鼻。
我補充道,“除了拿光珠子去找那個人以外的方式。”
在找到其他兼職前,我可能很窮。而且,我不能完全指望淩雲。
“你是想盜火啊?”青少年又抱着胳膊搖了起來,像是有多動症。
我的道德沒那麼崇高,不會為了别人做普羅米修斯。
但更需要說明的是,“他不是什麼神明。”
我不認為淩雲在意權威。他也沒有下到黑湖裡,親自一個個點化人類,讓他們感恩戴德。
青少年的眼神扭了起來。
圓發髻說,“星火基地以前做過類似的研究,沒什麼特别有說服力的結果。你要想嘗試的話,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我點點頭,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他們這裡,或許是有條件研究的。
我從背囊深處,找出一件東西。
是我當初在天台上取來的,灰霧的樣品。
我一直将它放在遮光的皮袋裡,偶爾獨處時想起來,就拿光珠子照照它。
我發現它會在光照中增殖,變得比先前取樣時多了些。
我小心控制着不要讓它生長成災害。
我現在毫不留情地将這灰霧撕成兩半,揪出來其中一半給眼前的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