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
紀遇和慕秉持回去之後已經天黑。
車身坑坑窪窪,玻璃碎裂,到處都是淤泥和雜草。
這輛車距離報廢,隻差一個把它扔到垃圾堆的操作。
紀遇和慕秉持兩個人渾身淩亂,灰頭土臉,兩個人的腦袋都跟雞窩似的。
慕雲霓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們二人,“你們兩個幹了什麼?我在聽。”
慕秉持瞪了一眼紀遇,“你問她,無照駕駛。”
“哦?”慕雲霓一臉饒有興緻地咬着糖棒,看着紀遇,“然後呢?”
紀遇攤手,“然後不小心掉溝裡了,就這樣。”
慕雲霓:“哈?這麼簡單嗎?”
“你這叫不小心掉溝裡嗎?”慕秉持立刻反駁,“你故意把車往山坡邊緣開的事,你是一點都不說呀。”
紀遇反擊,“我這是在拓寬駕車的可能性!”
慕秉持皮笑肉不笑,“這是拓寬這個詞被黑的最慘的一次。車都掉溝裡去了,你還在死踩油門,讓你放你也不放,拼了命地往下踩,還想來個漂移開上去,我的胃都快要被你颠出來了。”
紀遇不服氣:“那不叫颠,那是我超凡駕駛風格帶來的效果,是你老在我旁邊指手畫腳。你難道不知道老司機在開車的時候别在旁邊瞎指揮,小心挨揍!”
慕秉持笑的詭異,“哦,是嗎?這個世界上到底有誰連方向盤都沒有摸過,居然說自己是老司機?也許太空是你的主場,但是在地球公路是我的主場,當我讓你松開油門的時候,你應該松開,而不是跟我說排氣管是車的屁·眼,隻有瘋狂踩油門讓它放屁,我們才能把車開上去!”
慕雲霓快要憋不住笑了。
紀遇氣呼呼道:“你也沒缺胳膊少腿啊。”
“呵呵。”慕秉持冷冷一笑,“是的,我沒缺胳膊少腿,隻是車被開翻了,老鼠爬進車裡,在我頭上撒了泡尿,你足足笑了我五分零二十七秒。”
紀遇咬緊唇,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忍不住啊,真的很好笑。”
“哈哈哈。”慕雲霓努力的想憋住,可實在是憋不住,她笑的捶胸頓足,撲倒在沙發上打滾。
這能怪誰呢?他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趙川,聽到了嗎?老鼠在你老闆頭上撒尿,哈哈哈。”
慕秉持今天出去想跟紀遇單獨相處,沒帶趙川。
他站在客廳裡,整個過程中臉上面無表情。
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會随便笑。
他一臉淡定地跟慕秉持說道:“慕先生,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說完,他邁着長腿轉身離開。
等一路逃到浴室後,他關上門,萬年冰山的臉突然變紅,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
深夜。
慕秉持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不斷回想着今天跟紀遇經曆的事情,其實他并不生氣,跟紀遇鬥嘴也不是因為他憤怒。
當然,除了陰溝裡的老鼠在他頭上撒尿,紀遇笑了他5分鐘,那件事的确讓他有點生氣。
别的,他覺得挺有意思,是一段難忘的經曆。
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是紀遇的聲音,“睡了嗎?是我。”
慕秉持立刻從床上坐起身。
“進來。”
他沒有鎖門。
紀遇打開門走了進來,懷裡抱着一個沉甸甸的包,直接放在慕秉持的床上。
“這是什麼?”慕秉持問。
紀遇将包上的拉鍊拉開,裡面放的全都是滿滿的百元大鈔。
慕秉持迷惑不已,“你要幹嘛?”
她大晚上拿這些錢來他的房間,要買他一夜嗎?
這個女人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
她應該搞清楚現實和理想的差别。
現實就是,睡他,她不需要花一分錢。
“我把你車弄壞了,賠你的。拜拜。”
她扔下錢就走。
“等一下。”慕秉持叫住她。
紀遇回過頭,“還有事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賠錢了?”
“你沒說,但是我弄壞你的車,不應該賠你嗎?”
“你……”他剛想說不需要賠錢,一輛車算什麼,可是看到紀遇那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他忽然起了壞心眼,拍了拍旁邊的包,“錢算什麼?我不缺錢。那是我最喜歡的一輛車,我傷心欲絕,多少錢都無法彌補。”
他臉色沉重的目光看着她,帶着幾分悲恸。
紀遇走回了他床邊坐下,“那要怎麼辦嘛?要不我讓你失憶,忘記那件事。”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慕秉持握住她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狡猾,“也許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補償我。”
“什麼方式?你說。”她認真地聽。
親我一下、陪我睡覺、做我女朋友、跟我結婚、我想跟你生孩子、我連我們的孩子名字都起好了,我想送我們的孫女上學。
以上這些,我全都想要。
看到慕秉持在發呆,紀遇擡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你發什麼呆?快說,說完我要去睡了。我現在嚴格遵守人類的作息。”
“在我這睡。”鬼使神差的,他說出了這四個字,可是剛說完就後悔了。
“在你這睡?”紀遇沒想太多,隻是看了一眼他的床,很大,完全夠兩個人睡,“這是你問我要的補償?”
慕秉持:“嗯。”
他的大腦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沒問題。”紀遇坦然同意,立刻将沉重的一包錢擡起扔在了地上,她穿着睡衣的身子鑽進了他的被窩裡躺下。
“噢,這個床很舒服。”
她很享受,仰躺躺着,雙手置于小腹,閉上雙眼。
發現慕秉持沒動靜,她轉過頭看他一眼,“你在幹什麼?快睡吧,很晚了。”
慕秉持薄唇微張着,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他渾身僵硬地躺在了床上。
兩個人中間隔着大約半米的距離。
他轉過頭望着身旁躺着的紀遇,她閉着眼睛,嘴角擒着一抹微笑。
“紀遇。”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紀遇回應,“怎麼了?”
“如果有别的男人提出同樣的要求,讓你和他一起睡,你同意嗎?”
他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專屬。
紀遇睜開眼,淡漠道:“沒什麼不能同意的。”
“不行。”慕秉持突然撐着上半身坐了起來,“你不能答應别的男人這個要求,男女授受不親。”
紀遇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确定要用2300年前孟子說的話,來用在2300年後的男女關系身上?”
慕秉持:“……”
慕秉持反問:“為什麼不能?那些先賢說的話,有時也很有道理,你不是也經常引用老子和莊子的話嗎?”
“是呀,不過我引用的,都是那些在現代也同樣适用的話。諸子百家,他們很有思想,不過也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不能每一句都引用。”
“你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親有局限性?”
紀遇:“你覺得呢?”
慕秉持:“這句話在現代語境下确實有些局限,但它強調的保持界限和尊重他人感受,仍然有道理。我的意思是,有些傳統觀念,比如感情中的忠誠和專一,仍然是有價值的,我不喜歡一味的反傳統。有些人就是不想亂搞男女關系,和異性保持距離,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紀遇:“你這麼說也不算錯。尊重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才是真正的文明社會。”
她突然坐了起來,“那你好好休息吧,男女授受不親,再見。”
慕秉持本能地握住她的手腕。
紀遇皺了皺眉,“你幹嘛?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我在你這睡不像話,要是被你未來老婆知道了不好,我要走了。”
“别走。”
我想和你睡覺。
他握緊了她的手。
紀遇:“那你到底想怎樣?”
慕秉持:“你當我剛剛那句話沒說過。”
紀遇狐疑地看着他,“男女授受不親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