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遇幾人離開後,經過一夜,平陽公主的病變奇迹般的好轉。
但他們卻尋不見紀遇等人的蹤影,最後隻當他們是世外高人。
姐姐病好,劉徹也打算帶衛子夫和衛青回宮。
回宮的前一天,劉徹牽着衛子夫到長安城外逛了逛。
畢竟回到了宮裡,兩人相處的時間可不多了。
長安西市。
街邊酒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衛子夫綠色襦裙上沾了炊餅攤飄來的芝麻香,發間那支舊銀簪在暮色裡泛着微光。
“這支紅玉珠钗襯你。”劉徹停在漆木貨攤前,将一支嵌着石榴石的钗子别在她鬓邊。
攤主是個缺牙老翁,笑眯眯道:“郎君好眼力,這钗子叫同心扣,長安城裡的小夫妻都愛買!”
劉徹眼底含笑,又挑了一對紅繩編的同心結塞進她手心,“朕要與你結發。”
衛子夫攥着紅繩的手指微微發顫,“陛下,子夫何德何能?”
他已經有結發妻子了。
劉徹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濕潤,“許諾金屋藏嬌時,朕還是個兒童,不懂男女之情。可自從見到子夫,朕才明白,何為永結同心,白首不相離。朕雖不能給你皇後之位,可等入宮後,朕要讓你當夫人,僅次皇後之下。”
衛子夫眼眶微微泛紅,心中滿是感動,她輕輕握住劉徹的手,說道:“子夫不敢與皇後争寵,但陛下的心意,子夫銘記于心。”
兩人四目相對時,劉徹心中卻有些不安。
他已經能夠預料到,皇後會對子夫的态度。
怕是又要一場腥風血雨。
但他太想要衛子夫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帶她入宮,護住她。
兩人錦袖相疊,十指輕纏,市井喧鬧間如布衣夫婦,逐着糖畫攤的熱氣緩行。
暮鼓聲遙遙傳來時,衛子夫忽然掙開他的手:“陛下稍等,子夫去前頭買包蜜餞,馬上就來。”
她提起裙角鑽進人群,繞過兩個賣陶罐的胡商,閃身進了人群之中。
劉徹她已經消失不見,匆匆追了上去,“子夫,等等我。”
衛子夫甩掉劉徹之後,偷偷來到挂着竹簾的绮霞館。
琳兒正灌趙公子酒,“陳公子,再來一杯。”
她的餘光撇向偷偷躲在一旁的衛子夫。
就在這時,一個小厮偷偷的跑到趙公子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陳公子聞言,臉露驚色,“什麼,那婆娘居然回來了?”
他猛的一拍桌,“真是掃興。”
“哎呀,陳公子,您夫人回家了,快先回去吧,下次再來。”幾個倡女扶着趙公子起身。
陳公子雖留戀美色,可是想到家裡那個母老虎,也隻能先離開。
醉醺醺的陳公子撞開竹簾,滿身酒氣熏得人作嘔,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绮霞館。
兩個随從在旁邊攙扶着。
剛出門,衛子夫便迎面而來。
陳公子一眼便認出了她:“呦,這不是公主府的衛子夫?”
“正是奴婢。”衛子夫眉眼含笑,“能見到公子,奴婢真是開心。”
“你這是何意?之前你不是為了那個叫……叫什麼趙……”
“那都已經過去了,子夫想明白了,何必為了一個馬奴得罪了陳公子?若您再給子夫一個機會,子夫願意服侍您,哪怕當個外室也好。”
說着,她柔軟的身子往他身旁靠去。
陳公子喝醉了酒,此刻美色當前,他立刻變得頭重腳輕,笑眯眯地掙脫随從,摟着她的肩,“是個聰明的女人,跟了本公子,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這樣,本公子先給你找個住處,你先先當個外室,等我說服我家那個母老虎,再把你帶回家當小妾。”
“是,一切聽從陳公子的安排。”衛子夫攙扶着她往前走。
暗巷裡青苔濕滑,衛子夫故意踉跄着将陳公子往深處引。
陳公子突然将她按在土牆上,滿嘴酒氣噴在她頸間:“讓爺親親……”
*
長安街頭,熙熙攘攘,人群如織,叫賣聲、談笑聲交織成一片熱鬧的市井之音。
劉徹滿是焦急與擔憂,正四處尋找着衛子夫的身影,每見一人,便大步上前,急切詢問,“你可曾見過一位身着綠衣的姑娘?身形窈窕,容貌清麗!”
一旁的安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搓着手,來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語:“這衛姑娘究竟跑哪兒去了?可别出什麼意外才好。”
就在這時,一個不過幾歲的小兒,怯生生地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劉徹的衣角。
劉徹猛地轉身,目光如炬,小兒被這淩厲的眼神吓得渾身一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你們在找那個綠裙姐姐嗎?”
劉徹瞬間彎腰,雙手穩穩地握住小孩的肩膀:“你見到她了?她現在何處?”
小兒的聲音微微顫抖:“她被一個醉漢拖進死胡同了!”
說着,用小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方向。
“什麼?”劉徹聞言,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殺意,唰的一聲,佩劍出鞘,清脆的聲響驚飛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
劉徹大步流星地朝着小兒所指的方向奔去,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迅速沖進了暗巷。
踏入暗巷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劉徹怒火中燒。
隻見衛子夫衣衫淩亂,原本整齊的綠裙被撕裂,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她正拼命地哭喊着,雙手用力捶打着身上壓着的男人,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救命啊,救命啊!”
劉徹的眼底瞬間布滿了赤紅的血絲,猶如燃燒的火焰,周身散發着令人膽寒的殺氣。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長劍如一道閃電,瞬間貫穿了趙公子的後背,鮮血四濺,濺上了衛子夫蒼白如紙的臉龐。
趙公子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瞪大了雙眼,身體抽搐了一下,随即沒了動靜,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趙公子的兩個随從聽到動靜匆匆趕來。
他們看到自家公子倒在血泊之中,又瞧見一個渾身散發着霸道氣息的年輕男人,正握着一把染滿鮮血的長劍,滿臉殺氣地站在那裡,頓時吓得雙腿發軟,面如土色。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便跑,邊跑邊扯着嗓子大喊:“殺人啦,殺人啦!”
劉徹握緊了手中的劍,胸膛劇烈起伏,目光中充斥着猩紅的烈焰,聲音低沉而又充滿了憤怒:“畜牲,連朕的女人都敢動!”
“陛下!”衛子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撲進劉徹的懷裡,身體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子夫,你受傷了嗎?”劉徹連忙用披風裹住她單薄的身子,眼神中滿是關切與心疼,卻沒注意到懷中人垂眸時那一閃而過的冷笑。
“好在陛下來得及時,子夫沒事,隻是衣服破了。”衛子夫如一隻柔弱可憐的小兔子,緊緊地抱緊了劉徹,将頭枕在他的肩上,聲音帶着一絲委屈與擔憂,輕聲問道:“陛下可會嫌棄子夫?”
其實,她心裡隐隐覺得,若陛下真嫌棄了她,倒也挺好,畢竟那皇宮是是非之地,充滿了無盡的争鬥與危險。
“别胡說,這不是你的錯。此等狂徒,朕殺一百個也不足以解恨!”劉徹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女人,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朕帶你回府沐浴。”
他要好好疼疼這個女人,撫平她心中的恐懼。
衛子夫望着地上漸漸凝固的血泊,輕輕勾住劉徹腰間玉帶,心中暗暗想:趙誠,子夫用陛下的劍,替你報仇了,你安息吧。
巷口槐樹上,蟬突然凄厲地叫起來。
*
劉徹将衛子夫和衛青帶入宮中。
衛子夫先由掖庭安排,以家人子身份入永巷。
劉徹雖想封衛子夫為夫人,可卻要先得到皇後同意。
尤其他現在受制于窦太皇太後,不能随心所欲。
與此同時,他給衛青安排了建章監的職位。
這天清晨,天色尚暗,衛子夫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尖銳的呼喊聲驚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簡陋的床鋪上爬起來,隻見一位女禦長正站在門口,滿臉不屑地看着她。
“衛子夫,今日活兒多,可别偷懶!”她的聲音尖酸刻薄。
衛子夫入宮已有一個多月,沒再見到陛下,每天都被安排做許多的苦活,她的雙手已經變得又幹又糙,完全比不過在平陽公主的生活。
她知道這些刁難她的人,肯定是受了皇後指使。
衛子夫匆匆洗漱之後,便來到了洗衣房。
洗衣房裡堆滿了如山的衣物,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氣味。
衛子夫看着眼前這堆積如山的衣物,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澀。
但她沒有抱怨,隻是默默地挽起衣袖,拿起一件衣物,開始認真地清洗起來。
好在快要入夏,她勉強安慰自己,不需要受涼。
但洗的多了,雙手被泡的發腫,手指也變得僵硬麻木。
洗了許久,衛子夫感到腰酸背痛,雙手也累得幾乎擡不起來,她剛想歇一歇,禦長尖銳的聲音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刺來:“衛子夫,可别偷懶!”
衛子夫身形一僵,滿心的疲憊與委屈,卻隻能硬生生咽下。
“姐姐。”衛青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幾分焦急與關切。
他匆匆沖了過來,目光觸及那堆積如山的衣物,臉上滿是震驚與心疼,“為何你一人要洗這麼多衣服?”
入宮之後,衛青一直忙于建章監的差事,每日都在繁雜的事務中奔波,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到這兒看望姐姐,卻沒想到眼前的姐姐瘦了一圈,原本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人也憔悴了許多。
禦長瞧見衛青,先是一愣,随即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卻又帶着幾分忌憚。
她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揚起,語氣尖酸:“這是皇後娘娘的吩咐,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建章監來質疑?一個家人子,就該好好幹活,少在這兒偷懶耍滑!”
衛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往前跨了一步,周身散發着一股淩厲的氣勢,怒目圓睜地盯着禦長,“你如此苛待我姐姐,究竟是何居心?皇後娘娘賢德,怎會下這樣的命令?分明是你們在中間作梗!”
禦長被衛青的氣勢吓得後退了一步,但嘴上卻不肯服軟,“你……你别在這兒血口噴人!我這是按規矩辦事,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去皇後娘娘那兒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衛子夫見狀,心中一緊,急忙上前拉住衛青的胳膊,她的手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中,又紅又腫,還帶着幾分顫抖,“弟弟,這是宮中,不可造次。”
她轉頭看向禦長,眼中滿是無奈與哀求,“禦長姐姐,是我弟弟不懂事,您别跟他計較。他這就走,我馬上接着幹活。”
禦長冷哼一聲,雙手叉腰,“算你識相!今日這事我暫且記下,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氣!”
說罷,她狠狠瞪了衛青一眼,扭着腰肢,轉身匆匆離去,嘴裡還嘟囔着要去皇後那兒告狀。
衛青看着姐姐紅腫的雙手,心疼得眼眶泛紅,“姐姐,他們如此欺負你,我怎能咽下這口氣?我定要為你讨回公道!”
衛子夫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宮中規矩森嚴,我們不能亂來。你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差事,可别因為我毀了前程。你先走吧,我沒事的。”
衛青咬着牙,拳頭緊握,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但看着姐姐那疲憊又堅定的眼神,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姐姐,我聽你的。”
衛青離開之後,衛子夫繼續幹活。
就在這時,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匆匆來到衛子夫的身邊。
“衛姑娘。”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衛子夫轉過頭,震驚道:“紀姑娘,我以為你們已經回家了。”
紀遇:“這事說來話長,雖然裂縫打開,可是我們隻回到了一千年後,所以隻能返回漢朝,卻得知你已經入宮一個半月。”
對紀遇幾人而言,這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可是對衛子夫來說,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衛子夫:“是呀,這時間過得真快,那你們現在豈不是又被困在這。”
紀遇點頭:“是的,我們還要再等。”
衛子夫:“我明白,等我情緒失控的時候。”
她無奈地笑了笑,“可是我現在情緒很平穩,雖然每天要幹很多活很辛苦,可我并不覺得憤怒。我弟弟有了個好差事,我的仇也報了。即便一輩子留在這洗衣服,我也認了。”
紀遇握住她的手臂,“你不會一直洗衣服,會守得雲開,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衛子夫疑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未來?”
紀遇點頭:“我是知道,但天機不可洩露,你隻需要知道你很快就能熬出頭了。一定要記住你師父留給你的話。”
衛子夫點頭,“嗯,我記住了。”
見完衛子夫,紀遇回到機遇号。
“紀遇,現在怎麼樣了?”李求真開口問道。
紀遇搖搖頭,“衛子夫現在情緒挺好,她已經入宮一個半月。”
慕秉持:“看來能量形成的時空裂縫,并不會絕對把我們帶到固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