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遇吩咐：“帶我過去，但不要把穿梭機停在人群中。”
現在外面那麼亂，要是被人們看到穿梭機，恐怕要亂上加亂。
小冰：“好的。檢測到距離慕雲霓位置400米外的一處無人空地，穿梭機正在啟動。”
眨眼間，穿梭機到達目的地。
紀遇看了一眼昏睡在座椅上的李求真，對趙簡安說：“你照顧一下她，我待會兒就回來。穿梭機的按鈕不要亂動。”
趙簡安點點頭：“我知道。”
紀遇跑下穿梭機，朝慕雲霓的方向趕去。
*
慕雲霓因與慕秉持吵架，氣憤之下開車離開，結果與一個大漢的車相撞。
兩人一下車就吵了起來。
慕雲霓直接掏出錢包，抽出所有現金，甩在大漢臉上，嚣張地說：“不就是錢嗎？給你！本小姐有的是錢！給我滾！”
“你這臭女人，有錢了不起啊？”大漢氣急敗壞，揪住慕雲霓的衣領，将她整個人提起來，怒吼：“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大漢拳頭剛舉起，忽然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對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和墨鏡，墨鏡下的雙眼格外銳利。
他一拳揮出，強壯的大漢竟被打暈，重重摔倒在地，失去知覺。
慕雲霓看向這個墨鏡男，怒道：“你誰呀？我要你多管閑事了嗎？他要打我，就讓他打呀！打完我，看他還能不能活！我讓他全家不好過！”
慕雲霓說着，上前要狠狠踹大漢一腳。
就在這時，墨鏡男攔住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聲說：“跟我走。”
“放開我！你誰啊！你滾！”慕雲霓用力甩開他的手。
墨鏡男掃視四周混亂的場面，擔心将她留在這裡不安全，果斷将她敲暈，抱在懷中帶走。
紀遇手持掃描儀趕到慕雲霓的地點時，卻發現慕雲霓已不在現場。
隻有兩輛報廢的車和一個倒在地上昏迷的大漢。
*
機遇号。
紀遇用傳感器掃描全地球，發現地球人集體陷入一股暴躁情緒之中。
原本溫和的鄰裡為了停車位互掐成仇。
咖啡廳裡排隊隻差3秒，兩個陌生人就能拳腳相向。
政界、學界甚至軍方高層的交流也頻頻出現激烈争執，屢屢失控，甚至傳出高官互毆的新聞。
哪怕主持人在播報這些新聞的時候，也是咬牙切齒，非常情緒化，甚至說髒話：“媽的，我們納稅人養着這些廢物政客，就是為了讓他們在議會互毆嗎？他們到底還能不能有點用！”
紀遇注視着實時地球行為異常監控圖，紅色警示點正以驚人的速度從城市蔓延至鄉村。
“我的天哪。”趙簡安驚訝道：“底發生什麼事了？是病毒感染還是外星人入侵？”
“不知道，但他們肯定被控制了。現在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沒有被控制？”紀遇好奇地看向他。
趙簡安：“你也沒有啊。”
紀遇：“我的神經結構跟你們不完全一樣。你呢？”
話剛落音，她立刻對小冰說道：“小冰，從裡到外掃描趙簡安，一根頭發絲都不要放過。”
小冰：“正在掃描。”
很快，趙簡安看到頭頂上打下來一束光，從頭到腳将他包裹着。
他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很快，那束光又收了回去，小冰開口：“掃描完畢，百分百人類，無任何異常。”
“奇怪，你為什麼沒有受影響？”
紀遇一邊懷疑，一邊用輕度神經誘導波，将慕秉持、慕雲霓、李求真三人加重麻痹，分别安置在主控區的三個獨立神經掃描艙中。
紀遇站在主控台前，手指飛快地調出系統界面：“小冰，進行完整的中樞神經檢測。查腦内炎症、突觸損傷、情緒中樞激活異常，以及任何形式的精神寄生信号。”
小冰：“正在啟動神經全域分析協議 。預計時長：1分27秒。”
三人腦部的全息投影慢慢浮現，神經元間電流流轉，突觸接點一閃一滅，腦幹至額葉的整合區域不斷被放大分析。
“哇。”趙簡安發出一陣驚歎聲。
小冰很快得出結論：“無明顯病理異常。無神經類藥物侵入迹象，無精神病毒特征。各項指标正常範圍内。”
紀遇皺眉：“這不合理。他們的行為異常到這種程度，不可能什麼都正常。”
她沉思了幾秒：“換行為驅動模型分析，關注情緒系統。重點觀察杏仁核、海馬體與前額皮質之間的信号互通。”
小冰：“正在執行行為誘因追蹤模型。”
數據再次展開，這一次，有了些微不同。
小冰：“杏仁核興奮度偏高，但不是病理值。”
紀遇盯着圖譜的一個細節，慢慢蹙起了眉頭：“有點像潛伏激活。”
她放大那片區域，發現三人的情緒中樞在同一時間段内，都出現了相似的微小激增波動。
那種波動雖然不劇烈，但就像地震前的前震，持續時間奇長，而且具有某種韻律。
“小冰，他們這些信号是不是呈周期性？”
小冰：“正在進行傅裡葉變換……确認。存在基礎頻率約為2.17Hz的低頻共振信号，三人波形幾乎一緻。”
紀遇的眼神陡然銳利，“再看看他們大腦皮層，尤其是聽覺皮層，有沒有異常活動痕迹？”
小冰：“檢測中……發現記憶中存在共同回放片段。”
紀遇：“啟動記憶回顯算法。”
下一刻，三人腦海中的記憶音軌被重建出來，這似乎是一段旋律。
紀遇：“啟動記憶音頻逆推建模，把這段旋律播放出來。參數使用神經感知雙通道建模模式，還原旋律的情緒層級結構。”
小冰：“開始提取腦神經激活軌迹，建立感知回放模型，同步情緒聯動數據。”
幾秒後，醫療艙内響起一道熟悉的旋律。
“這不是面具國王的曲子嗎？”趙簡安驚訝道。
紀遇神色一變：“果然是他搞的鬼，我一開始的懷疑沒錯。小冰，你差點耽誤我，你居然還跟我說是正常。”
小冰：“我隻是計算機，最終決定權還在你手裡。”
紀遇：“……”
這個死小冰，真是越來越過分，居然會頂嘴了。
小冰接着說：“該旋律在三人記憶中反複回放，與情緒中樞的激活時間高度吻合。”
紀遇：“再用認知重建引擎模拟這段音樂在大腦中的神經再現圖。”
數秒後，複雜的神經網絡點亮，一幅圖像出現。
聽覺皮層的刺激點與情緒神經系統之間，存在一條被強化的路徑，就像大腦專門為這段旋律鋪設了一條捷徑。
小冰：“旋律被嵌入記憶系統，并通過情緒連接，潛移默化地激活攻擊性本能。”
趙簡安：“不好意思，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音樂能夠控制人？”
紀遇：“它表面上是普通純音樂，可一旦被人類聽覺皮層解析、再在記憶中儲存、重構，就會逐漸變異為一種嵌入式攻擊指令。”
小冰：“是的，該音樂包含多頻段情緒誘導模式，在大腦中被重構為觸發指令。”
趙簡安撓了撓後腦勺，都是一抹尴尬的笑容。
他好像聽懂了，但又好像沒聽懂。
耳朵懂了，腦子沒懂。
“我們之前掃描錯了方向。”紀遇懊惱道：“隻檢測外部音頻，但這不是音頻層面的問題，而是音樂在大腦中被重構、内化之後，所激發的結構性暗示，像病毒編碼藏在DNA中，需要進入細胞核。”
她回憶起幾天前的掃描嘗試，一次又一次都報告無異常，越想越令人生氣，這個面具國王還真是陰險。
趙簡安：“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不是普通的音樂，但是他用這種音樂，讓人們受到某種感染，從而情緒失控？”
紀遇說：“他不是用音樂直接感染人，而是用人類自己的大腦當作解密器。人們聽進去的，是一場精密設計的控制程序，它利用公共音樂傳播渠道，緩慢地在大腦中構建誘導攻擊行為的隐形程序。每一次重聽都會加強一次激活路徑，直到它變成本能。”
趙簡安：“總是他們被音樂控制了，而這個音樂非常狡猾？”
小冰：“是的，現在全球人都被影響，再繼續下去，他們就會互相殘殺。”
趙簡安：“紀遇，你不是外星人嗎？有那麼的高的科技，可不可以把這個程序給消滅？”
紀遇皺着眉頭說：“小冰，啟動神經幹涉模塊，植入點選定丘腦前區、杏仁體、聽覺皮層。注入神經脈沖幹擾波，參數調到6.8赫茲。”
小冰：“正在啟動。”
幾秒鐘後，三人的腦波劇烈抖動，但沒有恢複迹象，反而略有紊亂。
小冰：“失敗。三人認知通道未建立，潛意識防禦機制被目标旋律覆蓋。”
紀遇繼續下令：“用音頻幹涉陣列，嘗試用反相頻譜抵消旋律幹擾。”
小冰立刻響應，全息平台上的三維音頻模型旋轉展開，像一個螺旋結構正在逆向重構。
幹涉波播放後，三人短暫顫抖了一下，眼皮輕顫，但随即再次平穩，腦波又恢複了那種被編程的同步感。
小冰：“反向幹涉失敗。目标旋律已形成神經标簽。幹涉波無法切斷其認知層級的影響。該旋律在目标腦内生成了一種類似神經圖騰的結構，不止存在于聽覺皮層，而是被大腦處理成意義，如同語言、信仰或創傷記憶一樣，成為認知體系的一部分。”
紀遇又說：“通過納米同步接口，寫入主動意識幹預包，模拟覺醒記憶，激活自我修複機制。”
小冰：“該操作風險極高。如果三人未能完成自我重組，可能導緻精神結構崩潰。”
“他們現在已經崩潰了，執行。”紀遇果斷道。
微型納米針從醫療臂中探出，精準刺入三人顱骨接口，信息脈沖注入，幾秒鐘後，李求真的腦波一度震蕩到幾乎失控。
小冰：“正在中止！李求真進入意識混亂區，幹預失敗。”
紀遇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小冰，你再思考一下我沒有想到的方法。”
小冰：“我們始終都在外部解碼，但旋律本身的意義密碼，是從内部寫入的。如果能截取面具國王的腦波樣本，或得到旋律編碼邏輯，也許可以接觸。否則無法在非共鳴狀态下解除影響。”
紀遇：“定位面具國王。調用多頻探測模塊，激活廣譜紅外波段探測，同步地磁擾動與微粒振幅匹配數據庫，啟用人類社交網格識别。”
小冰：“正在定位。”
屏幕上飛快閃過一層層探測邏輯與掃描軌迹，全球衛星網絡、無人監聽探頭、生物特征推演模型，甚至連在地表某些政府禁區的小型監聽裝置也被入侵。
但最終，都沒能找到面具國王所在。
小冰：“定位失敗，查無此人。”
“重複。”紀遇皺眉。
小冰再一次嘗試，說道：“無法定位。”
紀遇跌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正在昏迷的三個人，她越發不安：“面具國王不是人類，人類還做不到這樣。難道……他就是那個會摧毀地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