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辦事,邬夜很放心。
但到了晚上,被阿誠狠狠警告過的胡老八,還是挺着他的大肚子,一搖一晃笑眯眯的來了。
邬夜瞟阿誠。
阿誠瞪着眼睛看胡老八,按在劍柄的手蠢蠢欲動。
胡老八笑彎着眼睛,無視掉空氣裡遍布的殺意與警告,對眼睛蒙着白布的杜伯承道。
“恩人,你知道有一茶樓嗎?就在邀月閣的對面,地段那是相當地好。今天下午剛來的消息,老闆要和調任到京城當官的兒子去享福,這茶樓隻賣不租,三千四百兩一次付清。”
“消息扣在我手裡還沒登出去呢,看恩人想要嗎?要的話我這就去談。聽老闆說他要這錢,也是為了幫兒子打點京中關系,要是知道你買,有邬公子那位頗得聖心的舅舅在,不會貴到哪裡去,就是白給也有可能。”
邬夜面色一變剛要說話,杜伯承已經拒絕道:“這是變相的行賄受賄,會給舅舅惹來麻煩的,咳咳~絕對不可以占這種便宜。”
邬夜在心裡松了口氣:自家夫君果然一點都不笨嘛。
胡老八不懂官場上的事,聞言忙道:“哦哦哦!是我想差了。那要正經談的話,約摸着他兒子急着上任用銀子,短時間内也沒人能買得起,我估計三千兩就能談下來。”
杜伯承颔首,“讓我想想……”
這有一茶樓不止地段位置好,它的四周還沒有其他建築物做遮擋。建在東西南北四市交彙的街道中心,南來北往的人,無論去哪,都非得從它面前過不可,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
且本體建築物還是一座非常漂亮的三層紅木小樓,精緻,又不失大氣。
當初杜伯承初到溪水鎮,第一眼看中的是迎賓樓,第二眼看中的,就是這有一茶樓。
奈何這兩家店就算有錢,也不是能輕易奢望的,更何況當時的他還囊中羞澀。
如今這樣的機會落在頭上,杜伯承對其他店鋪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興趣。
唯一不好的,就是沒有三千兩……
邬夜瞅了眼身旁沉默不語的杜伯承,知他想要又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笑笑提前堵住他有可能向自己借錢的嘴,很是遺憾的說:“這次在青州壓了不少貨款,手頭有些緊,要不然我就買給你了。哎~”
他在桌下勾勾杜伯承的手指,好心情的問:“要不,咱還是回南州府城?十裡長街的店面随你挑,好不好?”
這話讓笑眯眯的胡老八表情僵住,嘴巴一下子張了老大。
南州府城是江南六州的政治文化中心,自古商貿繁華。
但凡能在十裡長街擁有一席之地的店主,無不腰纏萬貫,好多還都是經營了上百年的老字号。
多少走卒商販,都把能在那裡開一家店,作為自己終生的奮鬥目标。
邬夜多大方啊,一開口就是讓杜伯承在十裡長街随便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挑白菜呢。足見家中财力和勢力,都很雄厚。
胡老八不知道杜伯承怎麼想,反正他好心動啊。
能在十裡長街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店,哪怕是租的呢,也是他做夢都能笑醒的開心事。
但杜伯承卻毫不猶豫搖搖頭,态度很是堅持道:“我就在溪水鎮開。”
“呵~”
邬夜冷笑一聲沒說話,轉過頭來看胡老八。銳利的丹鳳眼裡,裝的都是:你敢幫他,你死定了。
胡老八又恢複成那副彌勒佛般笑眯眯的樣子。
因着已經被阿誠敲打過,知道不願讓杜柏承在溪水鎮開店的邬夜也不會在财力上提供給杜伯承幫助,所以在決定把有一茶樓介紹給杜伯承時,就已經幫他想好了萬全的對策。
胡老八道:“恩人,你要不願占便宜,又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也沒關系。我好朋友很多的,可以幫你籌借到一千兩,且都不要利息。”
“我還有個結拜的義兄,來時已經和他說好了,二厘五的利息,可以貸你一千兩,但必須得在過年前還清。剩下的你自己能籌到嗎?如果還不行,那咱再看看别的也成。”
如此,杜伯承隻要自己湊一千兩就行。
但這對于他來說,依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的豆腐生意剛起步,手中所有能動的積蓄加起來,滿打滿算也就七百兩。
至于彩禮,其中的劣田和不盈利的小鋪雖不值錢,但都是地産,賣了就沒有的東西,不能動。
現銀倒是在下聘的時候給了他一萬兩,現在在南州城官府的銀店中存着,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動。
而大婚時收到的那些貴重禮物,都是親戚和有頭有臉的客人送的,拿去當的話,難保不會讓人家知道,這樣在以後的人情往來上,就得吃挂落……
但有一茶樓這樣的好鋪子可遇不可求。
既有如此機會還錯過的話,半夜都得後悔到從南睡。
杜伯承正垂眉想着籌錢的法子。
邬夜忽說了句:“你的彩禮不能動。”
杜伯承立馬擡頭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