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豆腐方子洩露出去了?!”
邬夜眉頭緊蹙,銳利的目光從高升的身上,噌地轉移到杜柏承臉上。聲音又快又尖利地說:“出了内鬼!必須得趕快查清楚!”
高升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杜柏承卻搖搖頭說:“不可能。”
做豆腐并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關鍵之處,隻在于那能令豆漿凝聚成固狀物體的“點漿劑”。
杜柏承自有保護“點漿劑”的妙招,他也很确信,這招數無比管用,不會被人輕易識破。
而且就算有内鬼,也不該是賣給一對平平無奇的鄉野夫婦,那不符合利益法則。
所以他認為,内鬼猜測并不成立。
邬夜:“不是内鬼,那他們是怎麼做出來的?難不成是你自己洩露出去的?”
杜柏承一笑:“就不能是人家自己聰明,咳咳~自己研究出來的?”
這是他心中比較傾向的可能性。
畢竟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
一個新事物的誕生,總避免不了被模仿,然後被超越。
尤其是這種純手工業時代。
杜柏承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杜柏承!”邬夜的眉頭都快要打結了,握着拳頭有些生氣道:“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情和我擡杠?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你能不能态度端正點?不要這麼嬉皮笑臉的行不行!”
高升也覺得杜柏承沒把這當回事,滿面嚴肅提醒他。
“杜掌櫃,這可不是小事。說到底,天下第一豆腐和迎賓樓的生意能如此熱鬧紅火,都得益于這一紙方子。現在方子流出去了,有人能做出和咱們一樣的東西,那往後,這方子可就不值錢了,生意也别想再得意。”
事情就是這麼個理,所以邬夜才急。
偏杜柏承還如此淡定,還笑,如何能讓人不生氣!
杜柏承瞧邬夜大動肝火,高升也是滿面憂愁的樣子,實話告訴他們說:“方子除了我沒人知道,所以不會是内鬼。”
“你為什麼要護着那個人?”
邬夜不信他這話:“離家這麼久,村裡和這裡的生産照舊,沒有方子他們怎麼做?你快老實說,這方子到底都有誰知道?綁來扒他三層皮,保準全招了!”
杜柏承被他這個想要屈打成招的法子給逗樂了,笑說:“照你這麼個扒法,連我也要招的,好嗎?”
邬夜火了,拍案而起道:“你不說也行,我有的是法子将那内鬼揪出來!”說着就要去查。
卻被杜柏承喊住:“這事我自己會處理,你不必插手。”
他語氣溫和,用詞也算在高升面前,給邬夜留了臉面。
但大家都是人精,明白杜柏承的言外之意——這是他的地盤,他的人,還輪不到邬夜來指手畫腳。
“……”邬夜被他氣得胸膛雷動,感覺身上那些還未愈合好的傷,都在隐隐作痛。
但當着高升這個外人的面,他也得給杜柏承留面子。
邬夜努力控制着情緒,不讓自己失态和杜柏承吵起來。隻冷着臉用一雙銳利的丹鳳眼,狠狠瞪了杜柏承片刻後,一言不發甩袖而去。真怕再待下去,不被他氣死也得當着高升的面,把他那張氣人的嘴給咬爛喽!
高升瞧夫夫倆這樣子,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邬公子也是擔心生意……”
杜柏承對此不置可否,問高升:“不知高叔有沒有見過那夫婦倆做的豆腐,咳咳~是什麼樣的?品質有咱們的好嗎?”
高升搖頭:“我還買了一小塊嘗過。深黃帶渣,軟塌塌有股非常厲害的豆腥味,又苦又澀的,也說不清是什麼味道,反正不管是賣相還是品質,肯定都不能和咱們比。”
“其實我覺得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但他們也把那玩意叫做豆腐,賣的也便宜啊。差不多大小,他們隻賣二文錢,所以生意也蠻紅火的。”
“而且我聽說,已經有飯莊想和他們合作了……”
說到這裡,高升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眼杜柏承,又很快的低下頭去。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無意識地握緊,給人的感覺很是糾結。
杜柏承注意到,聲音更加溫和:“高叔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高升嗫喏着。
杜柏承也不催,起身倒了杯茶端給他,然後就近坐在了他的身邊。給予他無聲的信任與關懷。
高升看着那杯茶,終于下定決心,和杜柏承一股腦道:“你走後的第三天,東——不,陳宇佳忽來找我問豆腐方子,我說不知道,他就要花錢收買我,讓我偷着學,又讓我把制作流程寫給他……他,他是個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人,有時候,還會不擇手段。總之,你千萬要小心他!”
陳宇佳想要豆腐方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高升說得委婉,但曾被陳宇佳書童推下冰湖顯些喪命的杜柏承,非常清楚陳宇佳是個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