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聽得高升此言,杜柏承也沒有什麼好訝異的。謝謝他坦誠相告後,便要離開。
高升卻又拉住他問:“杜掌櫃……你,你還用我看着這裡嗎?”
“當然!”杜柏承很誠懇地說:“如果可以,我想留高叔一輩子,可惜在高叔心裡,隻有陳宇佳沒有我吧?”
他說着很是失落地垂下頭去,語氣無比遺憾的說:“要是先遇見高叔的是我,咳咳~就好了。”
高升何嘗不是這樣想呢?看杜柏承這樣子,心裡怪不落忍的,忙解釋說:“我和他的情分早就斷幹淨了,我心裡現在隻有你,沒有他。”
“真的嗎?”杜柏承眼睛一亮,立馬順着竿子往上爬。
他一把拉住高升的手,眼巴巴很是急切的問他:“那這麼說,高叔願意永遠留下來,為我主持這裡的工作了?”
“永遠”這個詞好沉重。
高升不敢想,因為他害怕再次被傷。
但看着杜柏承那張純良誠摯的病弱面龐,他除了點頭說我願意,還能說什麼呢?
杜柏承當即拜下身去,拱手很是鄭重地行了一個晚輩禮,“三日後我在迎賓樓為高叔升座。從此刻起,高叔就是我在瀑布山頭說一不二的掌櫃。日後這裡的所有事宜,就全仰仗高叔了。”
高升長歎一聲,歎盡腹中對于前塵往事的所有郁氣。
他滿面紅光扶起杜柏承,拱手彎下腰身回禮道:“老朽高升,願為東家效犬馬之勞。”
杜柏承有了得力幹将,肩上瞬間一松,也終于可以專心去處理其他事。
他去看了眼老乞丐快要完工的三帆小貨船,提了些改良意見後,下山改道去來河鎮。
此小鎮與溪水鎮隔着一座大山。坐馬車需兩個時辰,但乘船的話,沿着縱橫交錯的水路,半個時辰就能到。
正是晌午。
明月和明霜去集市買豆腐,順便打聽那夫婦倆的消息。其餘人則去迎賓樓休整。
這一路邬夜始終不發一語,隐隐有要和杜柏承冷戰的架勢。
隻是用飯時,還是控制不住想要對杜柏承好的心,把自家夫君喜歡吃的糖醋丸子和紅燒獅子頭,都就近擺在了杜柏承的手邊。
夫夫倆正沉默不語用着飯,倆丫頭回來了。
邬夜當即放下筷子問:“買到了?”
明月點頭,卻不肯拿出來給他看,說:“主子,先吃了飯再看吧。”
邬夜心裡裝着生意,肚子裡還盛着火氣,哪有什麼心情吃飯。堅持道:“現在就拿出來。”
“這……”明月看了眼還在用飯的杜柏承,神情很是猶豫。
邬夜不解:“怎麼了?”
杜柏承吃着嘴裡香噴松軟的獅子頭,猜測道:“大概是賣相不好,會倒人胃口吧。”
邬夜瞧明月和明霜都沖自己點頭,也怕會影響到杜柏承的食欲,改口道:“那就吃完飯再說。”
想着賣相不好,甚至還可能會惡心到人,能是什麼好東西?心裡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待杜柏承吃飽喝足,夫夫倆這才移步去看那豆腐。
東西包在荷葉裡,和高升說的一樣。
——軟塌塌沒有形狀,顔色深黃,碎末撒的到處都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該想的東西,賣相很不好看。一瞧便知,那夫婦倆并不知道,豆漿結絮成團後,還要有壓水這一道工藝。
邬夜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眼,很是不悅道:“做的什麼東西,也敢來蹭豆腐這個名字,真是豈有此理。”
倒是稍稍放下心來——方子确實沒洩露,否則不會做成這樣不倫不類的鬼樣子。
但若沒有方子,那夫婦倆又是通過什麼法子,做的這麼像呢?
“杜……”邬夜想和杜柏承探讨一下這個令人很是好奇且十分費解的問題。忽想到自己在和他冷戰,哼一聲又把想說的話收回去。打定主意非得杜柏承先來找他說話不可,否則自己才不會理他。
杜柏承拿着筷子把那團混有豆渣、草根和其他一些不知是什麼雜物的“豆腐”挑開,細細看過後,放到鼻尖下聞了聞——豆腥味很重,隐約帶着酸和澀。具體味道如何,他沒嘗。
杜柏承放下筷子問倆丫頭:“打聽到什麼沒?”
明霜:“那夫婦倆是八犋牛村的人,之前一直是養牛的,不知怎的會了這做豆腐的手藝,現在也不養牛了,成日就在街上賣豆腐。我和明月去買時,生意蠻好,不過買的都是窮苦人,而且!”
她着重強調:“我看到陳大爺的人,把那男人給帶到陳家鋪子裡去了。”
邬夜聞言,才稍稍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起。
他忙問杜柏承:“陳宇佳摻和進來了,這下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