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外面不安全。”二号看了眼已抱頭蜷縮在角落裡的女主人,帶着不容拒絕的語氣說,“我帶他去,你留在這裡等我。”
不等岑雪回應,她像拎小雞崽似的提起文浩,向前走了兩步,又轉身往回走兩步,伸出食指,在岑雪眉間畫了幾筆。
她這才放心離開。
杵在原地的岑雪一臉迷茫,擡手觸摸還留有二号手溫的眉心,片刻後,她搖着頭無奈地笑起來。
她來到女主人面前,思考良久才開口道:“夫人,您在害怕什麼?”
女主人仰頭看着她,緊抿的唇微微張開,褪去紅色熒光的眼睛裡充滿驚恐。
岑雪蹲了下來,以同女主人平視,“要不說說您和他的故事?”她頓了頓,說,“您的女兒說是她殺了文浩。”
提起女兒,女主人的眼中不再隻有恐懼,她有些激動地抓住岑雪的手,“不是她,不是她。”她松開手,聲音變得無力,“是我殺的,那天我把文浩騙到櫃子前,趁他拿蘋果時,用斧頭砍下他的腦袋。我害怕要是被文琪發現,她會不再愛我。”
女主人突然把臉湊了過來,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所以我用布條纏住他的脖子,把他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文琪想吃他手上的蘋果,就晃了晃他的肩膀,誰知道,頭就那樣掉了下來。”
岑雪颦眉道:“所以你把他的頭扔進井裡,把他的身體煮成肉湯。”她第一次覺得女主人好比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可怕得很。
“這樣就不會被别人發現了。”女主人是笑着說的,她似乎至始至終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岑雪放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她強壓下暴打女主人一頓的沖動,盡力心平氣和,“你為什麼要殺他呢?據我所知,他雖然是繼子,但在他還是個嬰兒時,就已經是您在扶養。”
女主人忽地捧腹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說出她的故事。
原來女主人一直把文浩當親生兒子來照顧,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的一切。她很疼愛這個兒子,兒子也很喜歡她。兩人相處可謂是極為融洽。
可從某一天起,文浩突然不再親近她,甚至是排斥她,不願叫她“媽媽”。她過了很久才知道,原來是文浩聽信了鄰居的鬼話,說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抛棄他。
女主人知道原因後,加倍對文浩好,但這兒子非但不領情,還變本加厲,處處同她作對。
後來女主人有了文琪,難免會更偏愛自己的親生孩子。時間久了,她越來越喜歡文琪,相反的,她越來越讨厭不是親生的又不聽話的文浩。
這時的她,除了讨厭外,沒有其他的想法,她還是會給文浩煮飯,會給他縫衣服,隻是不會再在他考得好成績時誇他,也不會主動去關心他。
直到那一天,女主人被文浩的老師叫去學校,把一篇題為“我沒有母親”的作文給她看。
那天的羞恥感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她開始折磨文浩。隻要文浩做錯一點事,或者做了讓她不舒服的事,她就會罵他,甚至是動手打他。
可是文浩不做任何反抗,總是用冰冷的目光瞪着她,這讓她越發覺得受到羞辱。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讓文浩向她屈服,向她道歉,然後再喚她一聲“媽媽”。誰讓她是個強勢的人。
就這樣,兩個倔強的人誰也不向誰妥協,兩人的惡劣關系傳遍鄰裡,也傳到男主人耳中。
這天晚上,男主人同女主人說:“我聽說你經常動手打兒子,這是真的嗎?”
女主人眼神躲避,心虛地否認道:“怎麼會呢?我可是把他當親生孩子來照顧。”
男主人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她很了解這位妻子,強勢、有主見,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子,但為了家庭表面的和睦,他還是說道:“那就好,你知道的,男孩子在八九歲的年齡總是很調皮,你是大人,不要總和小孩子計較。”
“這個我是知道的。”女主人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極度憤怒,她已經忍讓夠多了,她絕對不會再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