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似乎有一個天大的誤會,一個有些滑稽的誤會。
都已經三年了,祝施倩和封覺歡才發現這個誤會,而現在這個誤會還沒有完全解開。
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好吧,其實祝施倩其實也說不明白原因,反正封覺歡對她來說是特殊的,她不能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她。
這件事不能輕浮、随便的解決,祝施倩莫名覺得如果她随便的解決這件事,如果她毫不重視,如果她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封覺歡,那她會徹底失去她,即使她不想,即使她在做努力。
她依舊會事與願違地失去她。
不能輕浮,不能随便,要認真地對待這件事,認真還不能是祝施倩認為的認真,得是封覺歡認為的認真才行。
隻有封覺歡也覺得她認真了,這件事才不能草草解決,她才不會随随便便地失去她。
但祝施倩的共情能力不佳,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覺得自己的共情能力很好,哪怕是現在她偶爾都會覺得自己的共情能力還可以。
可現在她必須得承認自己的共情能力不太行,她根本想不出來封覺歡眼中的認真。
不過這點是因為她共情能力不行,還是因為她不夠了解封覺歡目前還不能肯定。
可能是前者,可能是後者,也可能是兩者都有。
隻是目前祝施倩把原因歸結于自己的共情能力。
昨夜祝施倩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才有了睡意,可即使睡着了,她的腦袋也沒能停下來,還是在不停地想着事情。
她很喜歡做夢,隻是昨晚的夢她不喜歡,這個夢和封覺歡有關,是個很不好的夢。
是整夜思考的後遺症,也是這個夢的後遺症,祝施倩睡醒之後遲遲沒敢出去。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封覺歡,也不知道看到她之後該說什麼。
直到現在她推開了門,走了出來,他看到了被綠植盆栽圍繞的封覺歡,她坐在一個小闆凳上,頭發低低地綁起,頭微微低着臉頰兩邊幾縷微微彎曲的碎發自然地垂落,平靜的目光專注地看着眼前的綠植。
手上戴着手套,輕柔地擦拭綠葉上的灰塵。
她坐在一片綠裡,綠色裡點綴着幾朵粉色,紫色的小花,她身上的紅色短袖在這些顔色的襯托下異常惹眼。
旁邊窗戶的紗簾拉上,可陽光還是能穿過紗簾照在她的身上,紗簾無法阻擋天氣的炎熱,再加上她沒開空調,她的額頭上都出了一層不明顯的汗水,耳朵也被太陽曬紅了。
祝施倩的目光很專注,她才沒看多久封覺歡就被她的目光引得擡起了頭。
一高一低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封覺歡喊了一聲,“你醒了。”
“嗯。”祝施倩低聲應道。
二人就這樣注視彼此,她們之間一點聲響都沒有,不知道是誰先将頭扭過去的,随着她們目光的轉移,屋子裡更安靜了。
水壺内壁上挂着的水珠突然從上面滑落,也不是突然,應該是實在堅持不住了才從上面滑落的,隻是在别人看來是突然的。
不過屋子裡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突然’滑落的水珠,她們一個把頭轉向左邊,一個把頭轉向右邊,這個家裡就隻有她們兩個人,她們都不說話,這裡自然變得寂靜無聲了。
最後是封覺歡先打破沉默的,“既然醒來了,那就把飯吃了吧。”
“早飯還是得吃的。”
她又轉過去看她,“等吃完了飯我們聊聊?”
她沒說聊什麼,祝施倩卻知道她的意思,她少見的不用封覺歡解釋就能明白她真正的用意。
“好。”祝施倩點點頭,立刻就答應了,她的心裡沒有一點掙紮,很奇怪,在看到封覺歡後,她的心和大腦就用極快的速度平靜了下來。
原本将她籠罩的恐懼,因為封覺歡可能會離開的假設的恐懼消失不見了。
她自己都不喜的懦弱也消失了。
祝施倩不明所以的又站了一會,封覺歡注意到她還在那裡站着,原本低下去看向綠植的頭又擡了起來,困惑的眼神好像在說‘怎麼了?還有事嗎?’
片刻後,祝施倩搖了搖頭,挪開目光和注意力轉身走向衛生間。
清涼的水打在臉上,按理來說冷水能讓人的頭腦變得清醒,祝施倩擡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她沒感覺自己的頭腦變清醒了。
盯着鏡子看了一會,她又捧起水潑在自己臉上,雖然很想逃避,但這件事不是用逃避就能解決的。
她們住在一起,今天不談,明天也能談,想要徹底不要這件事也可以,那就意味着她們之間的關系像一部爛尾小說一樣,爛尾了。
不對,應該是比爛尾小說還要糟糕,她們連個正式的結局都沒有,稀裡糊塗地住了三年,稀裡糊塗的以為相戀,又稀裡糊塗地分開。
封覺歡不是個糊塗的人,她絕對不可能稀裡糊塗的繼續和她在一起。
祝施倩這兩年變得樂觀了很多,這還是受封覺歡言語鼓勵的影響,不過再怎麼樂觀,她也不會樂觀到認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封覺歡就能繼續和她在一起。
洗漱完,祝施倩從衛生間裡磨磨蹭蹭地出去,在看到封覺歡的時候,她确實是平靜了下來,可看不到她的時候,她就又忐忑又緊張又怯懦了。
從衛生間裡出來,她打算回房間換件衣服,一側頭卻看到餐桌上放好的早飯。
一小碗冒着熱氣的白粥,一小盤小籠包,祝施倩從不吃外面買來的帶餡的東西,所以這盤小籠包一定是封覺歡親手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