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姐兒聞言,抿嘴微笑,拿手指在臉上刮着羞她:“怎麼叫‘獨他一個’?謝家表哥下頭不還有個同胞妹妹,和他一個樣?”謝握瑜聞言,笑道:“好啊你,竟敢拿我打趣兒,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着便作勢要去擰她,娉姐兒一面躲一面笑。
婷姐兒也在一旁拿帕子捂了嘴吃吃地笑,倒是她身後的丫鬟霏雨掖了手勸道:“姑娘們還請小聲些,前頭就是春晖堂,老太太素來好靜。”
幾位姑娘聞言,連忙收了聲,連裙角的禁步都用手捏起來,生怕環佩之聲擾了花老太太清淨。待繞過了春晖堂,這才松了一口氣,見前方就是八寶亭,娉姐兒便指了亭子笑道:“時辰還早,不若咱們在亭子裡玩一會。”
八寶亭臨近鏡心池,平日裡大人們都不許小孩子過去,今日難得沒有媽媽們跟着,小娘子們都起了玩心。娉姐兒出了主意,一姐一妹都說好,身後跟着的丫鬟彩雲卻白了臉,苦苦勸道:“姑娘們小心失了腳,掉進池子裡可不是玩的。不若去邊上的玲珑塔,那裡望下去景緻可好呢。”娉姐兒撇了嘴:“玲珑塔爬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誰要去那兒。你放心,咱們不過在亭子裡吹吹風說說話,又不是跑到鏡心池邊上去玩,再不會讓你擔了幹系的。”
彩雲還欲再勸,娉姐兒嬌嗔一聲:“你再說,我就回了太太去,把你打發了。”
姑娘再小,也是嬌客,說出來的話很有分量,加上姚氏溺愛女兒到了是非不分的境地,此言一出,彩雲果然不敢再勸,隻得咬了唇兒,一眼不錯地盯着三位小娘子,生怕出什麼意外。
誰料沒等娉姐兒邁進八寶亭,意外已然出了。才邁上最末一級台階,月梁上突然倒懸下來一個腦袋:“你們跑到這來做甚?”
娉姐兒走在最前面,哪裡會想到亭子上面會掉下個人來,吃得一吓,驚得倒退一步,一下子撞在她身後的謝握瑜身上,謝握瑜被她撞得也往後仰躺下去,便似疊羅漢一般疊在她後面的婷姐兒身上。
幸好婷姐兒身後的霏雨死死托住了,衆人才沒倒成一疊。饒是如此,婷姐兒生得嬌怯,沒站穩,還是扭了腳,疼得小臉兒煞白。隻是她素性穩重,倒是沒有大呼小叫,又怕事情鬧大了,兩位姐姐連着她身邊的丫鬟都要受罰,咬着唇兒死死忍住了。
待衆人站穩了,互相檢查可有傷着,亂了一陣,才有閑心打量亭子上倒挂着的是何許人也。謝握瑜瞧清了是自家哥哥,便沒好氣,甕聲甕氣道:“你好好的人不做,學那蝙蝠挂亭子上做甚?”
謝載盛笑得一聲,從亭子上一躍而下,衆人這才看清,想必是他借着邊上的太湖石爬到亭子頂上,拿腳勾住了上頭的雀替,才能倒挂下來。
沒等他發話,謝握瑜又四下望了望,蹙眉道:“跟着你的人呢?”
謝載盛笑得一聲:“你們也在逃學?”話裡問的是“你們”,眼睛卻盯住了謝握瑜一個。
婷姐兒忍了痛不說話,娉姐兒卻挑眉道:“‘也’?”謝握瑜聞言,吸得一口氣,低聲道:“你要作死不成,在外頭也敢逃學?就不怕父親請你吃竹筍炒肉?”
謝載盛笑道:“咱們半斤八兩,你若敢告訴父親,我便也告訴父親你偷跑出來。”謝握瑜把腰一撐:“哪個偷跑了,是許先生準我們早一刻鐘下學,不信你問問殷家表妹!”
謝載盛好似此刻才看到殷氏姊妹,慢悠悠懶洋洋地拱了拱手算是見禮:“妹妹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