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風寨因背靠雲嶺山,地勢有高有低,雖是嶺南縣最大的寨子,但人口也不過百來戶。
麻疾家在一處陡峭的坡道邊,坡道兩旁除了麻疾的茅屋并無其他人家,而雲家則是在寨子的另一頭。
因此從麻疾家出來後,宋真清幾人就沿着陡坡向下準備再去雲家看看。
除了麻疾與雲家,寨子裡的百姓多居住在陡坡下一塊十分平整開闊的地方,從陡坡向下望,滿眼盡是層層疊疊的房子。
以雲嶺山為界,劍南道處在太秦朝的最南端,雲嶺山直入雲霄,是連飛鳥都越不過的地方,北邊的風更是被阻隔在雲嶺以北,使得整個劍南道終年溫潤潮濕。
溫潤的氣候還好,但潮濕卻讓人難以忍受了,尤其是那些逃難來的中原人。
因而驚風寨的房子建造的既有些中原之風,又糅雜了劍南道的某些異族習俗。
他們用粗壯的圓木作為立柱,把整個房子的地基擡高後,再搭建泥瓦或者木頭,如此不僅能抵禦地底的潮氣,又能防犯一些毒蟲毒蟻的侵襲。
放眼望去,這些房子更像似一座座空中樓閣,宋真清不禁驚歎,原來不管在哪個朝代,勞動人民的智慧都是無窮的。
宋真清擡頭看了看天,日頭已逐漸西去,他們忙活了老半天,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上,更别提吃口飯了。
哎,她覺得自己的氣運真是背到家了,被人冤枉差點關進大牢送命不說,還要忍饑挨餓奔波勞碌,這般想着,便不免唇幹舌燥肚中咕咕叫了起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腳下的步子都開始虛浮起來,她不禁在心中暗暗祈求,等下去雲家一定得蹭頓飯,給口茶喝也行。
“那,那兒……”
漸行漸近中,忽然有一陣嘈雜聲隐約傳來。
宋真清偏頭聆聽,卻聽不太真切,不由轉頭去問韋無冕:“哪裡的聲響?”
一旁的韋無冕似乎也聽到了聲音,但他還是豎起雙耳又凝神細聽了片刻,才伸手向遠處一指道: “好像是下邊。”
他們此時還站在高處,坡道兩旁大樹參天,坡道又在盡頭拐了個彎,韋無冕指的便是那彎道後面,因大樹遮擋,他們并不能看清彎道那邊的情形。
但間或傳來的幾聲尖叫還是吸引了宋真清的注意。
作為考古出身的人,哪裡有大墓哪裡有新出土的文物,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而這些地方又多是在鳥不拉屎的大山或是偏僻的鄉間。
也許是常年的冷清與荒僻,讓宋真清極為珍惜城市裡人群中的煙火氣。
身在荒野,寂寞相随,但熱鬧藏在心間。
愛看熱鬧,愛管閑事,是刻在她骨子裡的本性。
下邊發生了什麼事?
宋真清迫切的想知道。
想到此,她腳下的步子不禁邁的急了起來,還不忘招呼身後的人:“快走,我們過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韋無冕見狀,忙與兩名衙差緊随其後也加快了步伐。
剛轉過彎道,她就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而這群人多是婦人,她們正頭靠頭的不知在議論些什麼。
宋真清個頭矮,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又聽不清婦人的議論,正在抓耳撓腮心癢難耐時,韋無冕正好來到了她身旁。
“快看看,”宋真清扯着韋無冕的袖子催促。
“好好,莫急,莫急,”韋無冕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急性子,連忙應答道。
雖然韋無冕看着不修邊幅亂七八糟,但個頭卻實實在在的比宋真清高出一截來,是以韋無冕輕易就看到了前面的情形。
此刻人群前面一片烏煙瘴氣塵土飛揚,泥瓦與木頭雜亂的混在一處,已然成了一座廢墟,十來個漢子正在廢墟中費力搜尋什麼。
韋無冕見狀,忙低頭對眼巴巴盯着他的宋真清道:“房子塌了,好像有人被壓在了下面。”
“房子塌了?”
宋真清愣了愣,她剛剛還在感歎驚風寨勞動人民的智慧,竟能把房子建的如此巧奪天工,此刻,眼前便出現了一處塌房,真是沒想到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快看看,人救出來了沒?”
她頓時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倒塌的房下埋了人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救人時可得十分小心,在這缺醫少藥的時代,萬一再造成二次傷害就更不妙了。
宋真清站在最後,她想擠到前面告訴那些人救人時一定要小心,可無奈前面的婦人圍的那是一個水洩不通,她費了老大的勁也擠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