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把他帶回來呢?”宋真清不明白。
“哥哥說,他們……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死了就得葬在一起。”
“一家人?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一家人的?”宋真清被阿二說糊塗了。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韋無冕也跟在一旁附和。
阿二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宋真清和韋無冕,“因為哥哥說,隻有一家人才會打架啊。”
叮咚,宋真清被這個答案震驚了,好吧,阿二的哥哥真是個人才,“男女打架”一事竟被他說的如此溫馨,又如此輕描淡寫。
阿二的哥哥絕然不會想到,他不過是随口一個解釋,會引起如此大的誤解,帶累的自己親弟弟跑上跑下忙活。
聽阿二的意思,炎丹是與那姑娘在雜草堆裡“打架”時,被阿二瞧見了,且被看了個完整。
隻是不知九泉之下的炎丹與那姑娘聽了這番話後有何感想?
蓋棺定論,在阿二眼裡,炎丹與那位墳茔裡的姑娘是一家人,這多少讓人有些始料未及。
但那墳茔裡的姑娘又是誰?
“阿二,那裡頭的姐姐是誰?”宋真清指着墳茔問阿二。
阿二又搖頭,“不知。”
宋真清對這個答案并不太意外,隻是接着問道:“那你在那裡發現她死了的?”
阿二想了想,“是……是在小河邊,寨子……小河邊,唔,那天下大雨,她掉河裡了。”
難道是溺亡?
宋真清疑惑,但直覺告訴她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她已隐隐猜出那姑娘的身份了,可此事還需要證實,且眼下也不是時候。
一來,她和韋無冕不識驗屍之道,對于死因辨别不出。
二來,他們對驚風寨的人也不夠熟悉,認不出死者是誰。
此事,還得等他們下山後,到縣衙帶了仵作,再到驚風寨尋了人來辨認才好。
“那位姐姐長什麼模樣?”
雖不能開棺,但知道些對方的模樣也是好的。
“長什麼模樣?”
阿二托着下巴苦思冥想,又朝着宋真清比劃了一陣,許久才不甚确定道:“和妹妹一般高,比妹妹胖,沒妹妹好看。”
哦,宋真清扶額,這說了等于沒說。
她的身量隻是一般,除了個别高些的,驚風寨的大部分婦人都與她差不離,這着實不算什麼線索。
她身體偏瘦,除了發育不良的,卻也尋不出幾個比她更瘦的姑娘了。
比她好看的嘛,這個倒是見仁見智,畢竟各花入各眼,也不知她咋就入了阿二的眼了……
算了,看來從阿二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了。
不過,再看花海中另外兩座墳茔,她還是控制不住好奇心問道:“阿二,那兩座墳都是誰的?”
阿二聽了這話,面上卻突然難過了起來,“是我師傅的。”
“你有兩個師傅?”宋真清疑惑。
“不,不是,”阿二搖頭道:“哥哥說另外……另外一個是師母的。”
“你哥哥說的?難道你沒見過師母?”
“嗯,”阿二低頭,甕聲甕氣道:“哥哥說師母早死了。”
宋真清見阿二難過,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覺得他總是說到哥哥,可他們來了好大會,也沒見他的哥哥出現,遂忍不住又問道:“那你哥哥呢?”
“哥哥,說了,去辦……要事,讓我等他回來。”
阿二在“要事”兩字上特意加大了音量,唯恐宋真清聽不明白。
宋真清卻十分明白,阿二的哥哥恐怕不知何故出了遠門,又唯恐阿二亂跑,特意叮囑了阿二一定要留在山上等他。
這個哥哥當的嘛,還挺有責任感的。
宋真清打量着天色不早了,便尋思着該如何與阿二說,才能不動聲色的取回炎丹的屍體又不傷害阿二的感情。
因為無論如何,炎丹肯定是不能葬在山中的,且雲家也不會答應的。
思量半晌,宋真清才指着其中一座墳茔認真和阿二說道:“阿二,那個姐姐與他……”
宋真清又指了指炎丹,“你說了,一家人應該在一起嘛,可他們還有其他家人,而且葬在别處,你看這樣好不好,等我們先下山打聽了他們的家人葬在哪裡,讓他們和其他家人也葬在一起好不好?”
阿二聞聽此言,并無太多反應,似乎并不覺得自己之前一番辛苦白費,隻咧嘴點頭:“妹妹,說的對。”
宋真清卻并沒有松口氣,她百感交集,隻覺身上又多了一份擔子,是因為有人在無條件的信任她。
她必須查出事情的真相才行。
她與阿二韋無冕三人将炎丹的屍體妥善存放,又囑咐阿二在山間藏好,明日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要露面,除非她與韋無冕去尋他。
待阿二一一應了,宋真清才放心與韋無冕下了山去。
此時,已将夕陽西下。
迎着昏黃的暖陽,韋無冕要回城去尋張大人,而宋真清要回清雲觀,兩人在山下分别離去。
清風拂過,驚風寨炊煙袅袅。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