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陽光透過大樹間隙,灑下斑駁的影子,清雲觀内安靜祥和。
宋真清這一覺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吱扭”一聲打開房門,她立時就被清雲觀外飄來的煙霧吓了一跳。
煙霧不過一縷,看樣子像似剛燃起來。
該不會着火了吧?
覺出不妙,宋真清一時來不及思考,忙拎起院中的木桶,撒腿就朝橋邊跑去。
待她從觀中拎了半桶水循着煙霧來到起火點時,差點沒把她氣個半死。
清雲觀外的小溪邊有一處密林,密林中央有一塊平地,平日裡,這裡絕不會有人來,而此時卻有兩人正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麼。
“快,快,換一邊換一邊,”其中一人咋咋呼呼道。
“哦,哦,”另一人忙不疊回應。
這二人不是韋無冕與阿二又是誰?
許是兩人做事太投入,也許是宋真清的腳步太輕,反正兩人一直都未發覺身後有人來。
宋真清有心捉弄他們,故意放緩了腳步,蹑手蹑腳走到他們身後,揚手屈指一個暴栗敲在韋無冕頭上,大聲喝道:“在做什麼?”
“啊?誰?”
韋無冕驚得跳了起來,卻一不小心撞到了宋真清手中的水桶。
唯恐水桶倒在一旁火堆上,韋無冕忙伸手攬了水桶朝自己的方向,“嘩啦啦,”半桶水直接灑在了他的身上。
韋無冕今日換了衣裳,月白色的長袍勾着金邊,隻看閃着光澤的面料,便知造價不菲。
宋真清拎的那桶水是她從清雲觀的荷塘裡打的,因這些日子荷塘疏于打理,塘中漂浮着不少雜草樹葉,此時,韋無冕嶄新的袍子上挂滿了雜草樹葉,濕漉漉的,嘀嗒着落到了腳下。
這身衣裳她可賠不起,念頭一閃,見韋無冕正拎着袍子發愣,宋真清忙呵呵谄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你看,要不要将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去撥拉韋無冕身上的樹葉雜草。
“呃,不用,不用了,”韋無冕耳根通紅,忙跳了腳閃躲起來。
“我給你洗洗嘛,”宋真清見韋無冕紅了臉,壞心眼的追了過去。
她這個人吧,向來極有眼色,又慣會得寸進尺愛捉弄人。
韋無冕見宋真清似乎又要伸手扒拉他的衣衫,急忙大叫:“不要,”一溜煙又竄了老遠。
宋真清見狀,緩緩收了手,對着韋無冕的背影揚聲叫道:“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以後可不許拿這事說事啊。”
防患于未然,她可沒錢賠給韋無冕,再說了,她還欠着韋無冕五十兩銀子呢。
“不,不會的,”遠處傳來韋無冕磕磕巴巴的應答聲。
宋真清會心一笑,轉身來到了阿二身邊。
你道韋無冕與阿二兩人神神秘秘的在搗鼓什麼?
原來兩人用碎石堆起了一個簡陋的竈台,阿二此時正架着柴火支着棍子在做烤雞。
看着肥碩的雞腿,還有頂上鮮紅的雞冠,不用猜,宋真清也知道,這大公雞來自哪裡。
她咋說,這兩日清雲觀的雞好像越來越少了?原來都被偷吃了。
好吧,反正她也要下山了,這些雞留着也沒人喂,早晚都是個死,還不如全送給阿二好了。
想起自己将要下山,本來雀躍的心情,卻又生出一絲不舍,也不知是不是清清在與她做最後的道别。
為了轉移自己忽然有些低落的心情,宋真清湊到阿二身邊,看阿二對着金燦燦的烤雞垂涎欲滴的模樣,莞爾問道:“阿二,你哥哥回來了麼?”
“沒,”阿二頭也未擡,此時在阿二這個吃貨眼裡,妹妹是比不得雞腿的。
果然,宋真清心道,如果阿二的哥哥回來了,阿二也不會動不動就來清雲觀了。
自那日阿二夢遊到清雲觀後,幾乎住在了清雲觀,凡是宋真清睜眼出門,必能看到阿二。
韋無冕也是,似乎将清雲觀當了家,師爺不做了,縣衙也不待了,每日裡纏着她,央求她一同下山。
“小道姑,還俗吧,跟我一起去伸張正義。”
這是韋無冕每日必說的話。
她每次回他的,都是一頓暴栗,她就算下山,也不會與韋無冕一道。
呵呵,這天大地大的,她一人多逍遙自在,何必帶個随時愛管閑事的二貨。
聽聽,還讓她一起去伸張正義,這是什麼話,她是那種愛打抱不平助人為樂的人麼?
可任她怎麼攆怎麼打,韋無冕都如賴皮膏藥一般住在了清雲觀,她走哪他跟到哪,這讓她頗為頭疼。
“阿二,你怎麼不去山下找你哥哥?”
心中煩亂,宋真清抽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着圈圈。
“哥哥說,山下都是壞人,不讓我亂跑,哥哥還說,我要是下了山,想吃烤雞,就得花銀子去買,對了,妹妹,你知道銀子長什麼樣子嗎?”
在阿二眼裡,到山下的驚風寨溜達并不算下山。
“銀子?”宋真清劃圈的手猛的一頓,随後搖了搖頭,“我也沒見過。”
可不是嘛,她與阿二一樣一窮二白,哪裡見過銀子長什麼樣。
經阿二這麼一說,此刻她不得不思考起原先被她忽略的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