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這麼有趣的姑娘,那嘴利索的,他估計就算他大人此刻就站在這裡可能都沒有什麼還嘴的餘地。
兩人走了一路,而後終于停下。
“009,從這裡回沈家怎麼走?”
009巴不得她趕緊離開,回去安心做任務,聞言立刻殷勤地給她指路:“出了這巷子,沿着街往前走,一路走到盡頭便是官道,再順着那官道一直向前走便能到了。”
沈長甯咬咬牙,向前快走了幾步,突然又轉頭向後看去。
陳升被她吓了一跳,連忙湊到了一旁的胭脂攤子前好一頓挑揀。
他一邊挑一邊偷偷轉頭去看,便見少女已經轉過了頭,連忙放開手裡的香粉盒便要追上去,卻沒想下一秒便被人猛地抓住了手腕。
陳升吓了一跳,回頭一看。
胭脂攤的老闆正瞪着眼睛看他。
“你這個人!把我的香粉都灑出來了,我還怎麼賣?”
陳升低頭一看,隻見異香撲鼻,攤子上鋪着的藍布上灑了一層細膩粉末。而剛被他随手拿起來的那盒香粉正歪倒在一邊,粉末灑出來,顯得狼狽不堪。
他心虛了一瞬,又想着陸景行交代的任務,連忙笑眯眯地開始掏銀子:“您瞅瞅,我這不正準備買嘛。”
老闆見狀,态度也變得溫和起來。
等陳升好不容易付了錢,拿着那盒倒了大半的香粉鑽出胭脂攤,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前方不遠處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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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
009見沈長甯突然停下腳步轉頭,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
沈長甯沒回答。
她在看什麼呢?沈長甯也不太确定,可能她不過就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人偷偷追過來了而已。
但街道熱鬧非凡,人來人往,想來怎麼也容不下一個正被通緝的瞎子。
她目光一冷,轉過頭,終于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
少女心裡懷着一股莫名的怨氣,腳步不停地向前,走了許久許久,直到路過某間珠寶鋪子時,她與一輛馬車擦肩而過。
馬車上的人剛好撩起簾子,沈長甯聽見動靜後轉頭,和簾子後面坐着的人四目相對。
一瞬間,一股濃烈的不安感蓦地湧上心頭。
然後,她看着對方緩緩揚起嘴角,那張一看就腎虛的臉上逐漸泛起笑意,讓人見了隻覺得驚悚無比。
而這時,同樣意識到了不對勁的009也立刻支配規則,緊急調看了資料。
熟悉的名字一出現,它便立刻在沈長甯的腦袋裡厲聲道:“他就是何嶽書!快跑!”
瞳孔驟然一縮,沈長甯再來不及思考,掉頭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可是在那個瞬間,在一片頭腦空白中,她的本能支使着她,頭也不回地向某個方向跑去。
何嶽書見狀眼神瞬間冷了。
他屈指叩叩車廂内壁,坐在前方的何意便掀開車間探進腦袋。
“看見剛剛跑過去的那個人了嗎?”
何嶽書靠着車窗,懶懶道:“給我追上去,然後打暈了再帶過來。”
“是。”
沉默寡言的男人應聲,而後跳下馬車,徑直向前追去。
沈長甯很快便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
路上衆人紛紛投來目光,可或許是這畫面太過司空見慣,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都隻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狼狽地不停向前奔跑。
沈長甯的臉色幾乎慘白。
她完全不敢想自己今天若是沒有逃脫,而是不幸落到了這群人手中該會是何種下場。
009也察覺到了她過盛的恐懼,不斷在她腦袋裡安慰她。
“你不要害怕,他沒見過你的臉,不知道你和陸刑是一夥的,你現在隻要跑到一個地方,躲過他,就安全了。”
說得簡單,可何意是何家的護衛,而沈長甯隻是個閨閣千金,兩人的體力本就有差,況且沈長甯上輩子死過一次,對于死亡有着劇烈的心理陰影。
在這樣的雙重因素影響下,兩人之間原本那點就不多的差距被迅速彌補。
而身後的腳步卻仍在逼近,且越來越響亮。
終于!那聲音幾乎就到了她背後,她控制不住地白着臉轉頭看去,身體卻蓦地撞進一個懷抱。
悶哼聲在頭頂響起,是熟悉的沙啞。